废品站外墙的铁皮上,新喷的荧光粉涂鸦在晨光里格外刺眼——戴着墨镜的王桂芬踩着高压锅,对着虚界使徒比出国际手势,旁边配文“老娘的废铁连外星人都偷不动”。李怀林蹲在梯子上补色时,居委会张大妈挎着帆布包晃了过来,铝制保温杯在腰间叮当作响。
“小林啊,”张大妈戳了戳他的工服,“社区打算办个‘防黑涂鸦大赛’,楼上李阿姨说你画的咸鱼能驱黑雾,要不要带个头?”她压低声音,“优胜者能拿街道办发的电压力锅,你王姐眼馋好久了。”
李怀林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他看着张大妈掏出的报名表,上面印着歪扭的六芒星logo,突然想起昨夜在老槐树洞发现的壁画——古文明的防御阵果然藏在市井生活里。
社区广场的梧桐树下,二十位广场舞大妈围成圈,每人手里攥着荧光颜料和马克笔。李怀林站在中间,看着她们盯着自己画的“甩葱舞防黑阵”,突然有种回到废品站教王姐用智能手机的错觉。
“大家注意!”他举起画着魔性笑脸的纸板,“画的时候心里想高兴的事儿,比如跳广场舞抢地盘赢了,或者儿子给买了新丝巾——”
“哎哎,”赵大妈突然举手,“我昨天和对门吵架赢了,这算吗?”
“算!”李怀林忍着笑,“愤怒转化成得意,就是最强的金色念力!”
当大妈们在文化墙上画出巨型广场舞小人时,地面突然震动。砖缝里渗出的黑雾接触到涂鸦边缘,竟像遇到明火般蜷缩后退。秦霜站在警戒线外,看着战术眼镜上的念力场扫描图——每个涂鸦小人周围都环绕着淡金色光晕,连成一片覆盖了整个社区。
文化墙角落,赵大妈偷偷加了幅彩蛋:李怀林被王桂芬追着跑,手里还攥着半根冰棍。秦霜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就是这样边跑边把冰棍塞进她手里,自己被老板娘追了三条街。
深夜的龙组档案库,荧光灯在老旧的铁皮柜上投下冷光。秦霜翻着标有“昆仑墟实验”的文件盒,指尖在泛黄的照片上停顿——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废品站门口,中间摆着生锈的青铜吊坠,背面用红笔写着“实验体001与002,情绪共鸣度97%”。
“原来我们从小就是被选中的。”她对着空气低语,指尖划过照片里男孩左眼角的泪痣,和李怀林现在的一模一样。文件里夹着的实验报告显示,两人的基因链中嵌入了古神眼泪的碎片,这正是双生吊坠共鸣的原因。
耳麦突然响起李怀林的轻笑:“小姐姐在查岗吗?我在便利店画‘防加班符’呢,要不要来验收?”
秦霜看着监控画面里,他正给夜班店员画卡通咖啡杯,杯身上写着“甲方爸爸请喝奶茶”。突然,便利店玻璃上的黑雾倒影里,浮现出外滩观光隧道的坐标——那是新的暗念力污染源。
潮湿的隧道里,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李怀林的马克笔在石壁上画出荧光箭头,指向黑雾最浓的拐角。当手电筒光扫过墙面时,他倒吸一口凉气——砖缝里渗出的不是普通黑雾,而是带着咸水味的蓝色雾霭,雾中隐约浮现出沉船的记忆碎片。
“1937年沉没的‘太平轮’,”秦霜的声音从战术耳机传来,“三百多名乘客的绝望记忆,凝结成了‘悲伤之泪’。”
李怀林摸着石壁上的水痕,突然看见雾气中浮现出一位穿旗袍的少女,她怀里抱着个铁皮盒,盒盖上刻着和吊坠相同的六芒星。当他的笔尖接触到少女的影像时,画面突然剧烈震动,无数金色光点从她掌心溢出——那是她临终前对恋人的思念。
“原来古神的眼泪里,封存的不只是痛苦,”李怀林轻声说,“还有没说出口的爱。”
他迅速在石壁上画出少女抱着铁皮盒微笑的画面,周围环绕着发光的纸船。蓝色雾霭接触到画作的瞬间,竟化作细雨飘落,隧道顶部的灯泡重新亮起,映出石壁上隐藏的古文明浮雕——正是少女将眼泪封印进吊坠的场景。
凌晨的废品站飘着毛毛细雨,李怀林坐在老槐树洞前,用放大镜研究流浪汉留下的半本日记。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字迹被水渍晕染:“霜霜的银吊坠是古神左眼的眼泪,强强的青铜吊坠是右眼,唯有双生共鸣,才能看见人类真正的念力——”
“在看什么?”秦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抱着从龙组带回的童年相册,指尖停在两人的合照上,“原来我们的‘条形码刺青’,是前文明刻在基因里的契约。”
李怀林抬头,看见她眼中倒映着树洞里的荧光蘑菇,突然想起在昆仑墟看见的平行世界——那里的他们己经结婚,孩子正在用念力具现化冰淇淋。他突然伸手,指尖划过她锁骨下方的刺青:“知道为什么每次牵手都会瞬移到奇怪的地方吗?”
秦霜的耳尖发红,想起上次在民政局门口的尴尬场景:“因为你开灵裂缝时总想偷懒,把坐标设成女厕?”
“错了。”李怀林笑着晃了晃吊坠,“因为我们的念力共鸣,会自动定位到地球上最有‘人味儿’的地方——比如王姐的麻将桌,或者便利店的关东煮锅。”
远处传来王桂芬的骂街声:“李怀林!你是不是把我的电压力锅画在墙上了?!”两人相视而笑,雨水打在铁皮顶棚上,像在为这个被念力浸润的夜晚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