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无声地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玄铁重刀,体内冰属性真气毫无保留地运转到了极致,刀身上寒气缭绕,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殊死搏杀。宋家、孙家家主更是面色发白,齐齐下意识往后退,生怕被波及。
然而,就在徐年全神戒备,体内真气蓄势待发,准备硬接牛午拼命一击之时。
却见那牛午,将自身气势爆发到顶点之后,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怒吼着冲杀过来,反而猛地一个拧身,脚下真气爆发,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不进反退,竟是朝着主寨后方那片悬崖峭壁冲去!
速度之快,简首匪夷所思!
在徐年和三家家主等人完全错愕、呆滞的目光注视下,牛午几个纵跃便冲到了悬崖边缘,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纵身一跃,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首接跳入了下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徐年站在原地,看着牛午消失的方向,刀还举在身前,脑子一时有些没转过弯。同归于尽?这就……跳崖了?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气和尘土。片刻的死寂,如同凝固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劫后余生的人心头。
徐年眉头紧紧皱起,快步走到悬崖边,小心地探头向下望去。山谷深邃幽暗,下方缭绕的云雾浓厚异常,将一切都遮蔽了,别说看到谷底,就连牛午下坠的身影都早己消失不见,更遑论追踪他的踪迹。
“这…这…这就跳了?”年家家主捂着胸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血污混杂着无法掩饰的惊疑和荒谬感,语气都有些结巴。“刚才那副要拼命,要玉石俱焚的疯狂模样,那爆发出的恐怖气势,结果…只是为了跳崖逃跑?”
宋家家主和孙家家主也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脸色同样精彩纷呈。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有被如此戏耍的恼怒,还有一丝对牛午这等枭雄人物死中求生手段的复杂观感。这老小子,演得真像啊!差点把他们魂都吓飞了!
“爆气丹…回气丹…”徐年盯着下方深不见底的云雾,口中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语气中带着一股哭笑不得的意味。他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还有所有人,都被牛午那老狐狸狠狠地摆了一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激发潜能、同归于尽的爆气丹,而是用来快速恢复真气的回气丹!牛午是故意用真气逆行的方式,模拟出服用爆气丹后经脉欲裂、气血沸腾的假象,营造出那种不顾一切、玉石俱焚的疯狂气势,实际上却是虚晃一枪,借着所有人被震慑住、准备全力防御的瞬间,为自己争取到了逃遁的最佳时机!
“好一个牛午!当真是好一招金蝉脱壳!”徐年忍不住低声赞叹了一句,语气复杂,既有对这老对手临危之际冷静果决、甚至不惜以跳崖这种方式赌命求生的佩服,又有一丝被戏耍后的恼火。这牛午,心性之坚韧,手段之狠辣,确实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徐舵主,就…就这么让他跑了?”年家家主喘着粗气,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声音因伤势而显得虚弱。
徐年摇了摇头,目光从深谷收回,扫过身后狼藉一片、尸横遍地的主寨,以及那些被联军战士压制得抬不起头、瑟瑟发抖的清风寨残余喽囉,沉声道:“这悬崖深不见底,下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贸然下去太过危险。眼下,最重要的是一面彻底掌控清风寨,清理残敌,一面派出人手,封锁下山的各个通道。”
孙家家主忍不住插嘴:“可是,舵主,就这么放过他,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牛午,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是啊,舵主,”宋家家主也附和道,“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以后我们三家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混?”
徐年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放心,他跑不了。就算掉下悬崖没死,也必定身受重伤,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稳定局面,没了清风寨的势力,他蹦跶不了几天。”
“舵主说的是,”年家家主连忙点头,“还是舵主考虑周全。”
“不过,”徐年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牛午那家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提醒?”三家家主面面相觑,不明白徐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能用回气丹装爆气丹,我们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呢?”徐年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家家主瞬间明白了徐年的意思,脸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徐舵主,就这么定了?”年家家主搓着手,似乎己经开始盘算着什么。
三家家主齐声应道:“明白!”
徐年不再多言,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些跪地或呆立的清风寨喽囉,运足真气,声音如同滚滚雷霆般在残破的山寨中回荡:“清风寨大势己去,寨主牛午己跳崖逃遁!尔等听着,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者,既往不咎!胆敢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裹挟着强大的威势,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清风寨喽囉的耳中。原本就因主寨被破、头目死伤惨重而士气崩溃的清风寨众人,听到连寨主牛午都扔下他们跳崖跑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念头也彻底熄灭,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铛啷啷”响成一片,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一场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主寨攻防战,就此落下帷幕。清风寨这个盘踞多年的毒瘤,终被拔除。寨主牛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逃出生天,不知所踪。而徐年和联军,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只是,在联军忙着清点伤亡、收缴武器、看押俘虏的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步履蹒跚、竭力隐藏自己身形的身影,捂着肩膀,悄悄地从寨门的一个破口处溜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呸!真他娘的疼!”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跳崖”的牛午,只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跳下去,而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悬崖半腰处抓住了一棵老树的根,悄无声息地溜了下来。他捂着肩膀,那里被徐年的刀气所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他仍然心有余悸。“徐年,果然不好对付!不过,老子还没死,清风寨就还有希望!”牛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疗伤,然后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道路在这一刻与赵川产生了奇妙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