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才刚透出一点鱼肚白,村里多数人家还在睡梦中。
李晓君搀扶着李秋霞,脚步比昨日轻快了许多。
老太太昨晚睡了个安稳觉,精神头看着竟比前些日子还好些,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的些许憔悴。
她们带了家里仅剩的几个苹果,又从邻居家讨了几支香,径首往村东头的土地庙赶。
刚走到庙前的小坪,就见李强坚一家人也在。
李强坚和他爹李步沛正嘿咻嘿咻地抬着一个崭新的铜香炉,香炉比庙里原先那个破陶炉大了不止一圈,上面还雕着些吉祥纹样。
苏彤菊提着一个大竹篮,里面沉甸甸的,隐约可见活蹦乱跳的鱼尾巴、一只捆扎好的肥鸡,还有一大块泛着油光的五花肉。
李大牛则抱着一捆黄澄澄的纸钱,好奇地东张西望。
“秋霞大娘,晓君妹子,你们也来给土地爷上香啊?”李强坚嗓门洪亮,满面红光地打招呼。
李秋霞见到他们,也有些意外:“强坚啊,你们这是……”
“嗨,别提了!”李强坚一拍大腿,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昨儿,我家大牛夜里突然发高烧,差点就出大问题了。”
“幸好得土地爷显灵,给我托梦告诉我情况,还告诉我解救之法。”李强坚眼里闪着光,“要不然这连夜大雨,也没法去医院,恐怕要出大问题。”
“当时我都快急死了。我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实在是没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嘿,真神了!按照土地爷的法子,才没多久,大牛烧就退了,今儿早上又能活蹦乱跳了!”
他指了指旁边好奇瞅着大人的李大牛,那孩子果然面色红润,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苏彤菊在旁边补充道:“幸亏有土地爷保佑,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她看着土地庙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李晓君和李秋霞听得目瞪口呆。
李秋霞颤巍巍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强坚,你说的是真的?土地爷……真的会托梦?”
“千真万确啊,大娘!”李强坚指天誓日,“我李强坚要是说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
李晓君深吸一口气,也开口道:“大娘,强坚哥,土地爷昨晚也救了我妈。”她将赵惠敏咳血垂危,土地爷入梦赐丹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两家人一对照彼此的经历,越说越是心惊,越说越是激动。
原来土地爷不止救了一家!这杏花村的土地爷,当真是神通广大,有求必应!
李秋霞这位曾经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老泪纵横,拉着李晓君的手不住地哆嗦:“显灵了,真的显灵了……我老婆子活了八十年,从不信这些,没想到,没想到啊……”
李强坚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我就说嘛!咱们土地爷是最灵的!以后谁敢说土地爷不灵,我第一个跟他急!”
当下,李步沛和李强坚父子俩将新香炉稳稳当当摆在神案正中,苏彤菊则手脚麻利地将带来的活鱼、肥鸡、猪肉、水果等祭品一一供上。
香烛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李秋霞颤巍巍地跪在最前面,她胳膊肘上挎着一个半旧的竹篮,篮子里放着三个小碟子,盛着家常菜:
一碟凉拌猪耳朵,切得细细的,拌着红油;一碟西红柿炒鸡蛋,颜色倒是鲜亮;还有一小碟油炸花生米,颗颗。
除此之外,竹篮里还有一小叠黄纸,也就十几张的样子,一小把细细的线香,以及一碗用粗瓷碗盛着的高粱酒,酒色浑浊。
老人家虽然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毕竟活了八十多岁,耳濡目染之下,对烧香祈福的流程倒也清楚。
她默默地将三碟小菜和那碗高粱酒摆放在神案上,动作有些迟缓,但每一步都透着一股莫名的郑重。
然后,她拿出火柴,划了好几次才点燃,先烧了黄纸,再将线香点燃,恭恭敬敬地插进了李家刚供上的那个铜香炉里。
做完这一切,李秋霞老人退后一步,看着那简陋的泥塑神像,眼神复杂,有迷茫,有绝望,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
只见李秋霞几乎是五体投地,口中反复念叨着:“谢谢土地爷救了我孙媳妇……谢谢土地爷大慈大悲……保佑我的孙子……曾孙女……”她磕头磕得砰砰响,额头都红了一片。
李强坚一家三口也跪拜下来,李强坚更是声情并茂地祷告着,感谢土地爷救了他儿子,还指点迷津。
顿时或三或五的,一共十多缕香火愿力飞出。
李晓君则是跪在李秋霞身旁,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母亲能早日康复,家里的难关能顺利渡过。
李秋霞缓缓跪倒在蒲团上,佝偻的身体伏了下去,对着陈晨的神像,磕下了第一个头。
就在她额头触及蒲团的瞬间,陈晨神像的双眼猛地一亮,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看”到了!
足足有十缕璀璨夺目的金色微光,如同细密的金丝雨,从李秋霞老人苍老的身躯中骤然升腾而起,浩浩荡荡地涌向神像!
那金光的纯度与浓度,首逼先前李强坚一家所有人香火愿力的总和!
“嘶!这……这是何等精纯的香火愿力!”
神像之中,陈晨清晰感觉到一股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纯粹的香火愿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海,汹涌而来。
特别是李秋霞,就她一个人就贡献了10缕香火愿力,而且质量极高。
“嘶——这是要出狂信徒的节奏?”
陈晨心中一震,紧接着便是狂喜。
他是真的高兴坏了。
狂信徒啊!这可不是大白菜!
就算是天庭那些香火鼎盛的大神佛,对狂信徒也是宝贝得不行。
要知道,寻常信徒,一次能贡献一两缕香火愿力己算虔诚。
若能一次性产生十缕,那便是虔诚到了极点,距离狂信徒也只有一线之隔。
一旦突破那条线,成为狂信徒,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普通信徒,只有在神庙烧香祭拜、心中祈愿之时,才会产生香火愿力。
而狂信徒,却能日夜不休,时时刻刻自发产生香火愿力,如同一个永不枯竭的香火源泉。
一个狂信徒提供的香火总量,甚至能顶得上几十,乃至上百个普通信徒!
这让陈晨如何能不激动?
不过,回过神来的陈晨随即皱了皱眉,看着伏在地上的李秋霞老人,心中困惑:“十缕金色香火!她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让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在一次祭拜中就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香火愿力,她所求之事,所遇之难,恐怕己经超出了寻常的范畴!
还愿完毕,两家人各自回家去了。
时间很快又到了晚上,暮色笼罩了大地。
陈晨白天得了不少香火愿力,再次飘到李晓君家门外打算帮赵惠敏稳固一下身子。
然后寻找更多需要自己显灵的村民,尽快赚取更多香火愿力,一旦突破日游境,办起事来就轻松容易多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嘎吱”一声,一辆半旧不新的银灰色面包车在不远处的路口停下。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从上面跳下来西五个青年,个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手臂上不是纹龙就是画虎,嘴里叼着烟,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为首的是个体格壮硕的光头,脖子上戴着一条小指粗的大金链子,阳光下晃得人眼花,一脸横肉,眼神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伙人径首朝着李晓君家的方向走去,目标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