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说郡守串通那些商贾私铸铜钱？”
顾秦看着桌子对面的刘邦，震惊的喊出了声。
“正是。”刘邦点了点头，“大半月前，萧何发现县衙中遗失了一批铜料，但郡丞派人搜查了几天就不了了之。”
顾秦皱眉："仅凭这个，如何断定就是私铸铜钱？"
“嘿嘿，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选在沛县熔铸铜料。”刘邦从怀中掏出十几枚铜钱，三枚放在左边，十枚放在右边。
“十日前，我晚上与樊哙去抓狗，发现一个院子中竟半夜生火打铁，而且外门守卫森严，好奇之下，我趁着天快亮的时候翻墙进去，才发现他们是在私铸铜钱。”
“这三枚便是我偷出来的。”刘邦指着左边的三枚说道，“而这十枚，是今天我去那银行中换的。”
“萧何仔细对比过，看这钱边缘的斜纹，比官铸的浅了三分。官钱每枚重十二铢，而这些私铸的铜钱只有十一铢。”
顾秦一边拿起一个，仔细观察了一下，仅从外貌看，几乎没有差别，而那一株的重量，只有零点几克的差别，不仔细感受还真感受不到差别。
顾秦猛地站起，带翻了酒碗："所以今日那些商人..."
“没错，他们用这私铸的铜钱去换新钱。”刘邦说道：“一开始我不知银行之事，只以为他们是想用来自用。今日见到那些商人带着铜钱来银行之后，才想到此事。”
“我算过，每兑换一千钱，他们就能从中渔利五十钱。而今天那几个商人加起来，兑换了八百万钱，其中至少有六百万是这私铸的铜线。”
“净挣三十万钱！”顾秦脸色铁青，三十万是不多，但问题出在这些铜钱上，若是日后这些铜钱被百姓兑换，流入市面，银行的信誉将会遭到一次重大的打击。
而且这些铜钱本就是偷用朝廷的铜料所铸，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政哥你早就知道了？”顾秦惊讶之下，连称呼都忘了换，好在刘邦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两人关系亲密。
“刘亭长的演技不怎么样，只是你发现不了而己。”嬴政瞥了顾秦一眼，对着刘邦说道：“私铸铜钱是大事，你告诉我们两个行商，还不如告诉朝廷。”
“告诉朝廷，如何告诉？泗水郡郡守亲自带头，我一个小小的亭长能怎么办？何况用不了几天，这些铜钱流入百姓手中后，便再难查到踪迹。那处铸币的院子也己经烧毁了。死无对证。”
天色渐暗，银行早己关上了门。
郡守壮在银行中，看着眼前这个从咸阳派来的所谓银行的行长，满脸笑意。
“今日还要多谢郡守大人鼎力相助。”冯旭对着壮行了个官礼，“否则下官这也不会如此顺利。”
“冯行长客气了，银行之事利国利民，本官自当为陛下尽心尽力。”壮看着后面那些清点铜钱的银行职员，笑容更盛了几分。
“郡守大人实乃为官之典范。”冯旭说道：“想必在这泗水郡也深受百姓爱戴。否则这些商贾不会这样听话。”
壮的笑容突然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泗水郡虽不比咸阳富庶，但商贾们对朝廷新政都是鼎力支持的。"他状似随意地走向那些箱子，靴底有意无意地踩过地上散落的封条碎片。
“咸阳来的账房果然不同凡响，清点速度比本官府上的书吏快了三倍不止。”壮看着几个职员飞快的清点着数量，心中安定了许多。
“这倒是，这些职员本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又经过专门的训练，非是普通书吏可比的。”冯旭自豪的说道。
壮看着那几箱铜钱飞快的清点完，正准备满意的告辞，却突然发现有一箱中，最上面赫然有几枚铜钱格格不入。
郡守壮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那一箱中的铜钱都很新，唯有那几枚却是旧钱。
壮压下心中的惊疑，来到近前假装询问之际，仔细确认了一遍。
“诸位辛苦了，今日这新钱秦元可有百姓兑换？”
见到郡守亲自关怀，几个职员顿时抬起头，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有的，不少百姓都兑换了一点。”
“是啊，新钱这么好看，就算不用也会兑一张。”
“不过今日有个怪人，非要用新钱换铜钱。”
“什么？你也碰到了？我这今天也有个人非要换铜钱。”
壮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紧，脸上却露出和蔼的笑容："哦？竟有这等事？详细说说。"
一个年轻职员抢先道："回大人，是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说话像个地痞无赖，拿着一张一元的秦元，非要换铜钱，我给他换了十枚，他又说要新一点的。"
“我这是个商人模样的，说话倒是客气，但也是非要换新的铜线。”
壮的手指在袖中悄悄攥紧，面上却笑得越发温和："百姓初次接触新钱，有些疑虑也是常理。”
“今日天色己晚，还有些事务要处理，本官就先告辞了，明日再为冯行长庆功。”壮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冯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声：“郡守大人果真是尽职尽责。”
又看着几个停下来的职员，喝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清点，早点入库。”
“你看出来了？”
顾秦面色古怪的看着刘邦。
“那是自然，虽然我刘季没什么大本事，但察言观色的能力，这泗水之中没有几个比的上我的。”
“两位是咸阳来的御史吧。”刘邦自信的说道。
“知道他是秦始皇你还不下跪？”顾秦调侃的笑道。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随后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御史？？？！”
“秦始皇？！！！”
刘邦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手忙脚乱地扶住桌子："顾、顾兄弟莫要说笑！"他瞪圆了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顾秦也瞪着双眼看着刘邦，“你搁着演了两天戏，就猜了个御史？！”
刘邦先前那一副“我就看穿了一切的”的表情，把顾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还在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汉高祖，这洞察能力就是牛皮。
结果就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