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苏小柔正蹲在喷泉池边洗毛巾。
水面倒映着她泛红的眼尾——昨夜她攥着耿澳给的信翻来覆去看了七遍，信纸上肖飞的字迹清瘦有力，最后一句"若不嫌弃，愿同行"被她指尖得发皱。
"小柔。"耿澳的军靴碾过碎石子，晨露打湿了裤脚。
他手里拎着半袋刚摘的野果，另一只手揣在怀里，"顾少的信，我收在防水袋里了。"
苏小柔猛地站起来，毛巾"啪嗒"掉进池里。
她喉咙发紧，想起半个月前超市外那个白衬衫青年：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的瞬间，他倚着墙勾唇笑，说"新人？
躲我身后"。
此刻信被耿澳递来，牛皮纸边缘沾着淡淡硝烟味，她指尖发颤地拆开，看见末尾"安全至帝都"几个字时，眼眶突然热得发烫。
"他...真的肯跟我们走？"她声音发哑，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跟着流民队走到半路被丧尸潮冲散，若当时有肖飞这样的双系异能者——
"他说看个人意愿。"耿澳弯腰捞起池里的毛巾，在裤腿上蹭了蹭水，"但我今早去他帐篷，他正让人把弹药箱往咱们车斗里搬。"他抬下巴指向广场东侧，两辆改装卡车前，几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正往车斗里码物资，为首的白衬衫青年背对着他们，正弯腰调整绑带。
苏小柔顺着看过去，晨光照得他后颈泛着浅粉。
她突然想起昨夜信里最后一句"不必有负担"，心跳快得撞着肋骨。
如果肖飞同行，队伍里有雷电系压制丧尸，空间系囤物资，加上耿澳的步枪队...她攥紧信纸，指节发白——前世在高速路口被截胡的物资，这次绝对能保住。
"小柔。"
熟悉的低笑从身后传来。
苏小柔转身时撞进一片带着薄荷味的阴影里——肖飞不知何时站到了她面前，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骨处有道淡粉色疤痕。
他低头看她攥着的信纸，眼尾微挑："耿队动作倒快，我信刚写完半小时。"
苏小柔喉结动了动。
前世她在基地听说过肖飞的结局：为救被丧尸围住的孩童，他耗尽异能死在第七区。
此刻他眉眼鲜活，连睫毛上的晨露都清晰可见，她突然很想骂他"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空间系异能？"肖飞没等她回答，目光扫过她腰间鼓囊囊的布包，"耿队说你能装半个仓库。"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碰到她耳垂时顿了顿，"以后出门跟紧我，丧尸潮来的时候，我护着你。"
苏小柔后颈发烫。
前世她在基地见过太多口蜜腹剑的异能者，可肖飞的眼神太干净，像暴雨后洗过的天空。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兜里的晶核——那是昨夜从临时队沙发底顺的，还带着肖飞外套里的体温，"这个...还给你。"
肖飞低头看她摊开的掌心。
三颗淡蓝色晶核躺在她手心里，晨露在表面滚成小水珠。
他突然笑出声，屈指弹了弹最大的那颗："我外套里的？
昨晚翻我口袋时手别抖啊，我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
苏小柔耳尖瞬间红透。
她慌忙要收回手，肖飞却按住她手腕，晶核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留着，空间系升级要晶核。"他松开手时，晶核还躺在她掌心，"等会我去南边仓库，那边有批晶核堆在货架上，顺便给你带点。"
不等她反驳，肖飞己经转身走向卡车。
他的战术靴踩过满地碎玻璃，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别着的雷电异能装置——淡蓝色电弧在金属纹路里跳跃，像活过来的小蛇。
"小柔姐！"樊振从帐篷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个漏油的保温杯，"耿队说中午吃压缩饼干配野果，你要不要..."
"我去帮肖飞搬物资！"苏小柔把晶核塞进布包，跑向卡车时带起一阵风。
她没注意到耿澳站在喷泉边，望着她背影笑了笑，低头用军刀削起野果。
日头爬到头顶时，肖飞才回来。
他白衬衫后背浸着汗，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帆布袋，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晶核的蓝光。
苏小柔正蹲在车斗边给步枪上油，抬头见他过来，慌忙起身："不是说去南边仓库？
怎么这么久？"
"遇到两队抢物资的。"肖飞把帆布袋甩在她脚边，金属搭扣磕在地上发出脆响，"解决完顺便清了仓库里的丧尸。"他弯腰扯松领口，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打开看看。"
苏小柔蹲下身，指尖颤抖着拉开拉链。
成百上千颗晶核在袋底闪着幽光，蓝的、绿的、甚至有两颗泛着诡异的紫。
她倒抽一口凉气，手没稳住，袋子倾斜，几颗晶核"哗啦啦"滚到脚边。
"这些...够你升到三阶。"肖飞蹲下来帮她捡晶核，指腹擦过一颗紫晶时顿了顿，"空间系越往后越吃晶核，你现在装半个仓库，三阶能装整个超市。"
苏小柔盯着他掌心的紫晶，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前世她听人说过晶核来源，可总觉得是谣传...
"怕了？"肖飞突然笑，指尖敲了敲紫晶，"这东西是丧尸脑核。"他声音放轻，像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砍开脑袋，取出来的。
有些高阶丧尸的脑核会变异，就成紫色的。"
苏小柔猛地站起来。
她后退两步撞上车斗，后腰磕得生疼。
眼前闪过昨夜顺晶核时的画面：沙发底下那滩暗褐色污渍，原来不是茶水——
"我不要！"她声音发颤，抓起帆布袋要递回去，"你拿走...我宁可少装物资，也不要这种东西！"
肖飞没接。
他站起身，阴影笼罩住她。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睛："小柔，你以为基地里的晶核是天上掉的？"他伸手按住她攥着布袋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你想保护奶奶留给你的并蒂莲，想带全队到帝都...没有这些，你拿什么护？"
苏小柔呼吸一滞。
她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红布，想起昨夜信里肖飞写的"安全至帝都"。
帆布袋在她怀里沉甸甸的，晶核凉意透过布料渗进皮肤，像某种无声的重量。
肖飞松开手，转身走向卡车。
他的背影被日头拉得很长，战术靴踩过晶核滚落的地方，一颗蓝晶在他脚边骨碌碌转了两圈。
苏小柔低头看着怀里的布袋，喉咙发紧。
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带来远处丧尸的低吼声——很轻，却清晰得让人心惊。
她攥紧布袋，指节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