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尾斗投下的阴影里,苏小柔攥着帆布袋的手指节泛白。
晶核的凉意透过粗布,如同一群冰冷的小虫子,缓缓地爬上她的掌心,带来丝丝寒意。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肖飞转身离去的背影上,喉咙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涩而艰难。
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哥,我真的升不了。”
肖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侧过脸,阳光洒在他的眉骨上,投下一道锋利的阴影,使得他的面容显得有些冷峻。
“二阶到三阶,至少需要三百颗低级晶核。”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仿佛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你昨天说空间扩容遇到了瓶颈。”
说完,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脚下的战术靴毫不留情地碾碎了一颗蓝色的晶核。
苏小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后腰猛地撞在卡车铁皮上,那股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想起昨夜翻找物资时,在沙发底下摸到的黏腻硬块——那时她以为是打翻的可乐,现在才明白是丧尸脑浆干涸后的痕迹。
胃里又泛起酸水,她把布袋往他怀里推:"我宁可少装半车粮食......"
"少装半车粮食,遇到变异兽群你拿什么挡?"肖飞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腕间那串并蒂莲银镯,"上周在郊区,你为了多装两箱压缩饼干,被三阶风系丧尸追出三公里。
要不是我......"他声音突然低下去,指腹重重碾过她腕骨,"小柔,我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一世。"
苏小柔被他捏得眼眶发酸。
银镯是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刻着"柔"字的内侧还留着老人指甲的划痕。
她望着肖飞虎口处新结的血痂——那是昨天清仓库时被丧尸指甲抓的,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肖飞!苏小柔!"
带着喘息的呼唤从院门口传来。
耿澳抱着卷地图跑进来,迷彩服后背洇着汗渍,"路线图找着了,张叔说再晚半小时,正午的日头要把柏油路晒化了。"他跑到近前,目光扫过苏小柔怀里的帆布袋,喉结动了动,又迅速移开。
苏小柔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松开布袋,转身就往客厅走:"我、我去洗把脸。"她听见肖飞在身后低笑,还有耿澳压低声音问"晶核够不够"的模糊尾音,脚步更快了些。
客厅里飘着陈茶的香气。
周剑正蹲在茶几边整理罗盘,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小柔姐!
我刚在翻老黄历,说今天宜出行忌......"他突然住了嘴,盯着她发红的眼尾,"你哭了?"
"没有。"苏小柔扯过竹椅坐下,手指无意识着椅背上的竹节,"就是被太阳晒的。"
周剑从裤兜摸出颗水果糖推过去:"我昨天翻便利店找到的,橘子味。"他歪头笑时虎牙闪了闪,"听肖哥说你空间异能能装活物?
上次我带的那只三花,在你空间里待了整整三个小时呢,出来后居然还像个孩子一样欢快地追着蝴蝶跑呢。”说话的人语气轻松,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小柔默默地接过糖纸,那柠檬黄的糖纸在她的指缝间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她的思绪却早己飘远,回忆起刚才在卡车边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然而此刻,当她听到那只三花的故事时,心中的紧张感却突然像被一阵清风吹散了一般,渐渐放松下来。
“活物得留个透气口,不然会闷死的……”苏小柔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苏小柔。”
这冷不丁的一声呼唤,让苏小柔像触电般猛地打了个激灵。她猛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站在客厅门口的肖飞交汇。
肖飞逆着光站在那里,他的轮廓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宛如一尊雕塑。然而,他手中紧握着的茶杯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那捏着茶杯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坐我这边。”肖飞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周剑显然很识趣,他见状立刻抱起罗盘,笑着说道:“那我去看看耿哥的地图,你们聊。”说罢,他快步从肖飞身边走过,经过时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活像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小麻雀。
苏小柔的目光随着周剑的身影移动,最后停留在了对面那张空竹椅上。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刚才自己坐在那里时与肖飞之间足有两米远的距离。
现在肖飞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茶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她磨磨蹭蹭挪过去,膝盖刚碰到他的战术裤,就听见他压低的声音:"刚才坐那么远?"
"热......"
"热?"肖飞屈指敲了敲她搁在膝头的手,"你上周在暴雨里坐我腿上都没说热。"
苏小柔耳尖瞬间红透。
她想起上周躲雨时,两人挤在废弃轿车里,她冻得发抖,肖飞把她捞到腿上捂着的情形。
那时他还说"小孩就是麻烦",现在倒拿这个来堵她的嘴。
"耿哥喊你们呢!"耿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路线图摊开了,临省B市那条路......"
苏小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腾"地站起来。
肖飞却慢条斯理端起茶杯,目光黏在她发顶:"急什么?"他喝了口茶,又补了句,"等会说清楚坐远的原因。"
客厅挂钟的铜摆晃了晃。
苏小柔跟着肖飞往厨房走,余光瞥见茶几上周剑落下的罗盘——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西北方。
她突然想起,自己只记得从老家到基地的路,对临省的路线几乎一无所知。
"小柔?"肖飞在厨房门口回头,"发什么呆?"
她应了一声,加快脚步。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地图上,红笔圈着的B市两个字刺得她眼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