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月光割裂成猩红的碎片,洒在神父的黄金面具上,他斜倚在祭坛边,烟斗里飘出的青烟在圣像前扭曲成荆棘的形状。
红斗篷的靴子碾过地砖缝隙里的碎骨,发出细碎的脆响。
"是你啊,外乡人。"神父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来教堂...是为告解,还是为圣餐?"
红斗篷的枪管纹丝不动,银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些孩子手腕上的针孔、火柴盒里的粉末......."红斗篷皱了皱眉头,“都是你干的吧。”
神父突然笑起来,他摘下面具,露出下面缝合过的脸——左半边是俊美的青年,右半边却布满紫黑色血管,像腐烂的葡萄皮黏在头骨上。
"啊...你说他们?"他深深吸了口烟斗,肺叶里传出液体晃动的咕噜声,"那些小天使正在享受永恒的极乐。"
红斗篷的拇指扣上扳机:"用毒品控制孩子替你卖命?"
"毒品?"神父的右眼突然暴凸,血管在眼球表面蠕动,"这是圣父赐予的恩典!"
他猛地掀开法衣,露出胸膛——皮肤下数十个鼓包正在游走,像有活物在血管里产卵。
"看到没有?"神父用烟斗戳着最大的鼓包,脓血立刻浸透丝绸,"黑死病...鼠疫...梅毒...这些可怜人本该在痛苦中腐烂!"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变成尖利的布道腔调,"而圣餐让他们忘却疼痛,在美梦中安详归主!"
祭坛后的帷幕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后面堆积如山的火柴盒。
"你管这叫救赎?"红斗篷的枪口移向神父完好的那半边脸,"让他们像畜生一样死在街头?"
神父的嘴角扯到耳根,缝合线崩开几针。
"死亡?不不不..."他忽然从祭坛下拽出个铁笼,里面蜷缩着个浑身脓疮的男孩,"看看汤姆...他的肺早己烂穿..."
男孩的胸腔随着呼吸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却对着神父露出恍惚的微笑。
"但在圣餐的怀抱里..."神父将骨笛抵在男孩眉心,吹出几个音符,男孩立刻手舞足蹈起来,溃烂的指尖在笼栏上刮下血肉,"他觉得自己在云雀庄园野餐呢。"
红斗篷的视线扫过祭坛上的《圣经》——书页间夹着不少泛黄的相片,其中的一张正是莫妮卡,她穿着干净的白裙站在教堂门口,嘴角淤青被拙劣的铅粉遮盖。
"贩卖幻象的杂碎。"红斗篷的食指缓缓收紧,"最后问一次,那些粉末的来源和配方。"
神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半张俊脸涨得通红,另半张腐脸却渗出黑色黏液,他吐出一团缠绕着血管的肉块,那东西在祭坛上扭动着,表面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
"配方?"神父用鞋跟碾碎肉块,黏液溅在圣母像上,"沼泽里的曼德拉草...被绞死的女巫骨灰...还有..."他的舌头突然伸长,舔过红斗篷的枪管,"人的脑垂体。"
红斗篷突然笑了,枪口稍稍下垂。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级别的畜生,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把你的尸体剁碎去喂猪。”
神父的完美侧脸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猛地掀翻祭坛,银杯里的"圣血"泼洒在地,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愚昧之徒!"神父的声带像被撕裂般沙哑,"没有圣餐,这些贱民连一天都活不下去!我给了他们天堂的钥匙!"
"把地狱包装成天堂..."猎枪突然上抬,瞄准神父眉心,"这才是你的把戏。"
“砰!”
枪声在教堂穹顶炸开的瞬间,子弹穿透他腐烂的右脸,带出一蓬混着脑浆的黑血,却在即将击穿后脑时诡异地悬停,在空气中震颤着,最终"当啷"一声落在圣餐盘里。
"咯咯咯..."神父的喉管里挤出湿漉漉的笑声,他缓缓抬手,指尖蘸取颅骨缺口处渗出的黏液,"银弹?"
红斗篷的瞳孔骤然收缩,神父的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涌出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触须,它们像缝合线般自动交织,转眼间便将破碎的头骨重新拼合,被子弹掀开的皮肤像活物般蠕动着归位,连飞溅在圣母像上的脑浆都倒流回伤口。
"可惜..."神父突然将骨笛抵在只剩半截的舌头上,"圣父赐予的永生...岂是凡铁能斩断的?"
笛声响起时,整个教堂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像是千万只垂死老鼠的尖叫被强行拧成旋律,又像是婴儿的啼哭混着骨骼折断的脆响,彩绘玻璃上的圣徒像突然开始流血,铅框拼接出的天使展开腐烂的羽翼。
"吱吱——"
第一声真实的鼠叫从告解室里传出,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转眼间整个教堂的地板开始蠕动,数不清的老鼠从地砖缝隙、长椅底部、甚至十字架的钉孔里喷涌而出,它们的眼睛泛着病态的绿光,门牙上挂着碎肉,皮毛沾满脓血,像一股腐臭的潮水向红斗篷扑来。
红斗篷的靴子瞬间被鼠群淹没,尖锐的啮齿啃噬皮革的声响令人牙酸,有只格外的老鼠首接顺着枪管往上爬,腹部裂开的伤口里垂落一截肠子,他猛地甩开枪身上的鼠尸,后撤时撞翻了洗礼池,圣水泼洒在鼠群中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白烟——那些被溅到的老鼠立刻融化成一滩血水,但更多的老鼠正从神父的法衣下摆源源不断地钻出。
"喜欢我的孩子们吗?"神父的笛声忽高忽低,鼠群随之变换阵型,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它们可都是喝圣餐长大的..."
红斗篷的斗篷突然被十几只老鼠同时咬住,重量拖得他一个踉跄,而下一秒,鼠群首接将红斗篷淹没。
“原来如此。”在被鼠群彻底淹没之前,红斗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神父,“这个小镇上的黑死病,也是你带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