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远处的迎河都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红斗篷勒住缰绳,枣红马喷着白雾般的鼻息,前蹄不安地刨着泥泞的路面。
"喵——累死了!"薇薇安突然瘫坐在路边的树桩上,尾巴无力地耷拉着,她的铂金色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猫耳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连马都不让我坐一下!"
"是你非要跟着的,这怪不得我。"
"可我是女孩子诶,而且我可是在为你带路啊,不然你觉得能这么短时间抵达迎河都吗!"薇薇安夸张地挥舞着爪子,"绅士不是应该让女士骑马,自己走路吗?"
"你是猫。"红斗篷简短地回应,目光却扫向远处的城墙,距离迎河都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但天色己晚,城门恐怕己经关闭。
薇薇安撇了撇嘴,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水囊,仰头灌了几口,同时尾巴尖烦躁地拍打着树桩。
红斗篷从马鞍上取下干粮袋,掰了块黑面包扔给她,薇薇安像接飞盘一样用嘴叼住,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所以,"她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迎河都?总不会真是去观光吧?"
红斗篷沉默地掏出一个火柴盒,在夕阳下翻转着,盒盖上三只小猪的火漆印泛着诡异的红光。
"找生产这个的人。"
薇薇安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祖母绿的瞳孔收缩成细线。
"咦?"她一把抢过火柴盒,鼻子凑上去嗅了嗅,"这不是罗斯柴尔德家的标志吗?"
"罗斯柴尔德?"
"嗯哼。"薇薇安用爪子弹了弹火柴盒,"迎河都的大贵族,垄断了全城的建筑业,不过...我从没听说他们还做火柴生意啊。"
“你确定是这个家族?”
"当然啦!"薇薇安骄傲地挺起平坦的胸膛,"三只小猪是他们的家徽,城里到处都能看到——市政厅的彩窗上、中央广场的喷泉底座上..."
红斗篷的手指突然扣住薇薇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喵"地叫出声来。
"好了,说说那只狼的事情吧,小猫咪。"红斗篷说道,"你这么了解迎河都,所以到底有没有在迎河都见过那只‘狼’?"
薇薇安的尾巴瞬间炸毛,像把蓬松的刷子竖在身后,她挣扎着想要抽回爪子,但红斗篷的钳制纹丝不动。
"松、松手!"她的耳朵紧紧贴在头皮上,露出尖尖的虎牙,"我不是说了我没见过吗!"
"只是道听途说吗。"红斗篷松开她,弯腰捡起火柴盒,"那就详细说说是怎么个传闻。"
薇薇安揉着发红的手腕,尾巴不安地左右甩动。
"大概半个月前,"她压低声音,祖母绿的瞳孔在黑暗中发光,"迎河都西区有户磨坊主全家遇害,护卫队赶到时,只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躲在面粉桶里活了下来。"
"那孩子说了什么?"
"那家伙被吓傻了,只会反复说'大灰狼吃了爸爸妈妈'。"薇薇安的耳朵抖动两下,"重要的是...那孩子坚持说狼会说话。"
“是吗。”
"护卫队起初以为孩子受了刺激胡言乱语,毕竟迎河都周边的村子经常被野兽袭击。"薇薇安继续道,爪子不自觉地开始梳理尾巴上的毛发,"首到他们看到尸体..."
"尸体怎么了。"
"伤口...不像是普通野兽造成的。"薇薇安的瞳孔扩张到极限,"磨坊主的喉咙被整齐地切断,而他妻子的...肚子被剖开,内脏却完好无损地摆在旁边...哪怕是变成怪物的野兽也不会有意这样做..."
她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尾巴高高。
"等等!你该不会是在追查那只...东西吧?"
"怎么了吗?"
“你是猎人?受到了委托?”
“不是,不过我确实是在追查它。”
"所以你疯了吗?"薇薇安的爪子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应该立刻调头就跑!最好再找个牧师洒点圣水!"
“呵。”红斗篷一笑,紧接着一把拎起薇薇安的后颈,像提小猫一样把她提到眼前,"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放、放开我!"薇薇安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爪子,"我只知道这些而己!而且你追查那只狼和罗斯柴尔德家又有什么关系?那盒火柴有什么特别的吗?"
远处传来城门关闭的沉闷声响,红斗篷松开手,薇薇安轻盈地落在地上,立刻躲到三步开外,警惕地弓着背。
"听着,小猫。"红斗篷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回答薇薇安的问题,"明天进城后,我们各走各的,你送你的货,我找我的狼。"
"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炸着毛说道,"罗斯柴尔德家正好负责王宫的建筑维护,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内部消息呢......"
红斗篷的手指在枪柄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这不像是只关心鱼和舒适旅途的猫会问的问题。"
薇薇安的尾巴突然停止了摆动,她低下头,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在泥土上留下几道细痕。
"那个孩子..."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被送到王宫附近的孤儿院了,我去送货时见过他一次。"
暮色中,她的猫耳耷拉下来,在头顶形成两个小小的三角形阴影。
"他...他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偶,整天缩在墙角。"薇薇安的爪子攥紧了胸口的衣料,"我问他要不要吃鱼,他却尖叫着说'狼不吃鱼'...然后开始咬自己的手..."
"所以呢?你想当正义的伙伴?"
"才不是!"薇薇安猛地抬头,耳朵又竖了起来,"我只是...只是..."
她的尾巴烦躁地甩动着,突然从箱子的夹层里掏出一块小鱼干,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猫讨厌看到幼崽受苦!这是天性!"
"......火柴里掺了致幻剂。"红斗篷突然开口,从怀中掏出另一个火柴盒,"罗斯柴尔德家可能在秘密生产这种东西,而那只狼...和这个家族可能有联系。"
"致幻剂?"她含糊不清地问,"就是那种...会让人看到幻觉的粉末?"
"比那更糟。"红斗篷的声音低沉,"会让人在美梦中慢慢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