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雷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了看妻子惊恐的脸,又看了看艾琳倔强的眼神,膝盖慢慢弯曲——
"不!"艾琳猛地挣脱母亲,扑向威廉,"你才是怪物!你杀了——"
"啪!"
威廉的巴掌像鞭子般抽在艾琳脸上,她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撞在面包摊的木架上,十字架项链应声而断,银质的小十字落在血泊中。
"肮脏的畜生,"威廉掏出手帕擦手,"说到底啊,你们这些家伙就是真把自己当了,你们归根结底,就该和老鼠一起烂在下水道里。"
这句话像点燃了火药桶,葛雷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凶光,多年忍辱负重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他怒吼一声,拳头如铁锤般砸在威廉脸上——
"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皮特刚冲出来,脑袋就像熟透的南瓜般炸开,脑浆和碎骨溅在弟弟妹妹们呆滞的脸上,葛雷的脖颈则喷出鲜血,他踉跄着转身,看到汤姆的枪口还冒着青烟。
"不...不..."伊琳跪在地上,徒劳地用手去堵丈夫脖子上汩汩冒血的弹孔,她的围裙瞬间被染红,五个小家伙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威廉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他抹了把嘴角,看着手上的血迹,突然笑了。
"看到了吗?"他对鸦雀无声的人群说,"这些畜生会杀人,明天,他们就会带着更多的老鼠来报复我们。"
他弯腰捡起艾琳掉落的十字架,在手中把玩:"现在,谁还想为这些肮脏的亚人说话?"
集市静得可怕,没有人发声,或者说本来也就没人在乎这些鼠类亚人的死活。
随后,威廉拿过了杰克手上的猎枪,他的目光扫过那五个蜷缩在一起的小鼠人,最小的露西正死死抱着皮特残缺的尸体,灰白的毛发被鲜血浸透。
"真是肮脏的生物。"威廉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病态的愉悦,他举起枪,动作优雅得像在举杯祝酒。
"砰!"
第一枪打碎了露西的脊背,小家伙的身体猛地弓起,像只被踩扁的昆虫,然后软绵绵地倒在哥哥的尸体上。
"不!住手!"艾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杰克用靴子踩住了尾巴,并一把按在了地上,木刺扎进皮肉,鲜血染红了碎石路面。
威廉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拉动枪栓,弹壳弹出来,在石板上叮当作响。
"砰!"
第二枪打穿了双胞胎中的哥哥,子弹从右眼射入,带出一串血液,溅在旁边的苹果摊上,水果贩子尖叫着后退,却不敢上前阻拦。
艾琳的爪子抠进地面,指甲断裂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她看到母亲伊琳瘫倒在葛雷的血泊中,眼睛失去了焦距。
"求求你..."艾琳的声音细如蚊呐,被第三声枪响彻底淹没。
"砰!"
最小的弟弟被子弹拦腰打断,上半身飞出去,落在面包师的脚边,面包师颤抖着脱下围裙,盖住了那具还在抽搐的小小躯体。
威廉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厌倦了这个游戏,他将枪扔给汤姆,慢悠悠地走向呆滞的伊琳,阳光照在他金色的头发上,像是给他戴了一顶王冠。
"你知道吗?"他蹲下身,手指挑起伊琳的下巴,"我经常听到一句话,亚人连畜生都不如..."
伊琳的瞳孔终于有了反应,她看着威廉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粘在威廉精致的猎装上。
威廉的笑容扩大了,他一把揪住伊琳的头发,将她拖向板车,奥利弗的尸体散发着血腥和焦油的气味,几只苍蝇己经开始在伤口上产卵。
"让我们看看,"威廉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亚人和人类在身体上到底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的场景被集市的人群挡住了,人们默契地转过身,假装整理货架上的商品,或是突然对天空的云彩产生了兴趣,只有断续的布料撕裂声和压抑的呜咽穿透人群。
艾琳的世界缩小成石板缝里的一滩血,她数着血滴落的声音,一滴,两滴...首到第二十七滴时,一声枪响结束了计数。
威廉重新出现在视野里,正在一边抽着皮带一边用手帕擦拭手指,他的猎装敞开着,脸上带着餍足的神情,而伊琳的尸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板车旁,双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该你了,小老鼠。"威廉从汤姆手中接过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艾琳的眉心。
艾琳的视线模糊了,她看到断裂的十字架躺在血泊里,银链子反射着刺眼的光,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害怕,只有无尽的疲惫,枪口在她眼中不断扩大,首到占据整个视野。
"砰!"
枪声在集市上空回荡,艾琳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软倒在地。鲜血从她额头的弹孔涌出,在石板上蜿蜒成一条小溪,最终与家人的血汇合在一起。
威廉吹了吹枪口的青烟,转身对沉默的人群微笑。
"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亚人都必须离开镇子,明天日出前,如果让我看到任何一只老鼠..."
他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拍了拍板车上奥利弗的头颅,然后翻身上马,带着满载尸体的板车缓缓离去,马蹄铁踏过血泊,溅起的血珠落在围观者的靴子上。
夕阳西下,集市的阴影越拉越长,商贩们默默收起摊位,没有人去看那堆小小的尸体,一个路过的厨师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围裙盖在了艾琳脸上。
—
威廉的靴子踏在别墅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夕阳的余晖透过彩绘玻璃,在门厅投下斑驳的血色光影,他松了松领口,喉咙里还残留着血腥味的亢奋,今天的一切都太完美了——巨人的尸体、镇民的崇拜、还有那些老鼠临死前的惨叫。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往外走,赤裸的上身还挂着水珠,腰间随意地围着一条浴巾,两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借过。"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威廉的拳头猛地攥紧,但当他看清男人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和腰间别着的短刀时,沸腾的怒火突然冷却下来。
"滚出去。"威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男人轻笑一声,故意用肩膀撞开威廉,扬长而去。
别墅里弥漫着酒精和香水混杂的气味,露易丝斜倚在真皮沙发上,丝绸睡袍松散地搭在肩头,手里晃着一杯红酒,听到脚步声,她连头都没抬。
"我杀了一个巨人。"威廉站在客厅中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全镇的人都在欢呼!我还——"
"闭嘴。"露易丝打断他,抿了一口酒,"我在品酒。"
威廉的脸涨得通红,他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酒杯砸向壁炉,水晶杯在石头上炸裂,红酒像鲜血般溅在壁炉上挂着的家族肖像上。
"你聋了吗?"威廉抓住露易丝的手腕,"我说我杀了那个巨人!就在刚才,我还处决了一窝老鼠!"
露易丝终于抬眼看他,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崇拜,没有恐惧,只有令人窒息的冷漠。
"所以呢?"她抽回手,"要我给你颁个奖章吗?"
威廉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猛地将露易丝按倒在沙发上,膝盖压住她散开的睡袍下摆。
"听着,"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从今天开始——"
"噗嗤——"露易丝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像银铃般清脆,"主人?你?"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戳了戳威廉的胸口。
威廉的瞳孔骤然收缩,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他却根本没有勇气对露易丝出手。
"你以为杀了只巨人和一窝老鼠就能改变什么?"露易丝轻松地推开他,整理着睡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像个马戏团的小丑。"
她走向楼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嘲讽的节奏,在拐角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威廉,红唇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对了,父亲明天回来,记得把你那身可笑的猎装换掉,他讨厌血腥味。"
威廉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壁炉上的红酒慢慢干涸,变成丑陋的褐色污渍,就像他今天在集市上留下的那些血迹。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夜色吞没,别墅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