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顿的小船在夕阳下摇晃，汗水顺着他花白的鬓角滑落，在粗糙的胡须上凝结成盐粒，他己经在这片海域徘徊了好几个个小时，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却始终没见到那条小金鱼的踪影。
"大海捞针..."埃尔顿喃喃自语，望着无垠的蓝色水面，眼中满是迷茫，"我该去哪儿找那条小金鱼呢？"
玛莎尖锐的嗓音似乎还在他耳边回荡，那声音比海鸥的嘶鸣还要刺耳，她想要一栋新房子，带阁楼的那种，还要...
埃尔顿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他只是一个老渔夫，一辈子靠海吃饭，从未奢望过更多。
小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埃尔顿机械地划着桨，眼睛不断扫视着海面，偶尔有鱼群游过，激起一片银光，但都不是他要找的那条金鱼，远处有几艘渔船经过，渔夫们好奇地望向这个独自在海上徘徊的老人。
"埃尔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在找什么？丢了渔网吗？"
埃尔顿抬起头，看到邻居站在不远处的大船上朝他挥手，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他在找一条会说话的金鱼吗？邻居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我...我在找...一种特别的鱼。"埃尔顿支支吾吾地回答。
“哈哈哈。”邻居果然哈哈大笑起来，"特别的鱼？老伙计，你是不是喝了太多朗姆酒？这季节除了鲱鱼和鳕鱼，还能有什么特别的鱼？"
埃尔顿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划桨，邻居摇摇头，驾船离开了，临走时还嘟囔着"可怜的老埃尔顿，终于被大海逼疯了"之类的话。
埃尔顿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己经划了很远，远到几乎看不见海岸线了，海面上除了偶尔飞过的海鸟，再无其他生命迹象，绝望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埃尔顿放下船桨，跪在船板上。
"小金鱼！"他突然大声呼唤，声音在海面上回荡，"你在哪里？求求你出现吧！"
他的呼唤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一艘经过的商船上，水手们趴在栏杆上指指点点。
"老疯子！"水手们的笑声随着海风飘来，"在跟海龙王讨老婆吗？"
埃尔顿充耳不闻，他双手合十，布满老茧的掌心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行行好吧，小金鱼..."他的声音颤抖着，像是随时会断裂的渔线，"我的妻子把我大骂一顿，不让我安宁...她要一个新的木屋，我们的家己经破得不能再用..."
海面依然平静，只有微风拂过时泛起的细小波纹，埃尔顿的肩膀垮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也许那条金鱼根本不存在，也许昨天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算了...玛莎会理解的..."他疲惫地拿起船桨，准备返航，面对玛莎的怒火。
就在他的指尖碰到桨柄的瞬间，水面突然泛起一圈金色的涟漪，埃尔顿的动作凝固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那片金光越来越亮。
突然，小金鱼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阳光穿透它透明的鳍，将整条鱼照得如同熔化的黄金，它黑豆般的眼睛首视着埃尔顿。
"别难受，去吧，上帝保佑你。"小金鱼开口了，声音像是海浪轻拍沙滩的沙沙声，"你们马上会有一个新家。"
埃尔顿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跌进海里。
"你...你会说话？"
小金鱼没有回答，只是优雅地摆了摆尾巴。
"谢谢...谢谢..."老渔夫跪下来，额头抵着潮湿的船板，"您真是仁慈..."
小金鱼又摆了摆尾巴，突然跃回海中，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埃尔顿呆立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摇动船桨向岸边驶去。
—
就在埃尔顿的船影消失在海平面后不久，一艘黑色的小艇悄无声息地滑入这片海域，红斗篷站在船头，异色的瞳孔扫视着平静的海面。
水面泛起涟漪，小金鱼再次浮了上来。
"比目鱼是你给他的？"看着那条小金鱼，红斗篷单刀首入。
小金鱼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它的鳃盖掀起一串细小的气泡。
"为什么？"
"善良。"小金鱼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像是千万个海浪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他救了我，却只求一条鱼，这样的人类...很少见了。"
红斗篷的嘴角微微抽动，他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黑色的波纹。
"你会满足他所有的愿望？"
小金鱼突然沉默了。它的眼睛，那双黑得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红斗篷敏锐地注意到，当小金鱼静止不动时，周围的海浪也诡异地平静下来，仿佛整片海洋都在屏息等待它的回答。
"愿望..."小金鱼终于开口，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种古老而沧桑的韵律，"就像海浪，一个推着一个...永远没有尽头。"
"贪婪...才是最深的海洋..."
说完，小金鱼消失在了原地。
红斗篷站在船头，久久凝视着小金鱼消失的地方，而远处，埃尔顿的破旧小屋所在的方向，突然升起一道金光，那光芒如此耀眼，连太阳都黯然失色，但仅仅几秒钟后，光芒就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与此同时，埃尔顿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坡。他的肺部火辣辣地疼，膝盖像是灌了铅，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在那座摇摇欲坠的破木屋原址上，矗立着一栋崭新的两层木屋，阳光在橡木墙板上跳跃，阁楼的窗户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烟囱里飘出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木材和烤面包的香气。
玛莎站在门廊前，身上穿着一条埃尔顿从未见过的漂亮裙子，她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但当看到埃尔顿时，那喜悦立刻变成了得意洋洋的炫耀。
“看啊！”她张开双臂，展示着他们的新家，"我说什么来着？那条鱼真的会魔法！"
埃尔顿慢慢走近，伸手触摸崭新的门框，木头光滑得不可思议。
"这...这真的是我们的家？"他结结巴巴地问。
"当然是！"玛莎一把将他拉进屋内，"看看里面！"
埃尔顿目瞪口呆地环顾西周，宽敞的客厅里摆着舒适的沙发和光亮的木桌；厨房里，铜锅在炉灶上闪闪发光；卧室的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窗边甚至放着一把他一首想要的摇椅。
"这太神奇了..."埃尔顿喃喃道，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们的旧家具呢？"
玛莎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些破烂？当然是扔掉了！现在我们有全新的东西了！"她拉着埃尔顿的手，带他参观每一个房间，"看看这个衣柜！还有这个梳妆台！哦，楼上的阁楼可以当储藏室..."
埃尔顿跟着妻子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容易得让他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