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斗篷带着艾丽莎沿着溪流向北行进,路上,艾丽莎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她慌忙捂住腹部,疤痕覆盖的脸颊泛起红晕。
"饿了吗?"红斗篷头也不回地问。
艾丽莎羞愧地点点头,手指绞着裙摆。
"那个...从...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了。"
红斗篷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树林。
"在这等着。"他简短地说,将水囊递给艾丽莎,"我去打点猎物。"
艾丽莎接过水囊,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她看着红斗篷的身影无声地消失在密林中,那件暗红色的斗篷很快与深绿色的背景融为一体。
红斗篷像影子一样在林间穿行,他熟练地检查着地面的痕迹——新鲜的蹄印、折断的树枝、被啃食过的浆果丛。
很明显,这里有动物经过,既然如此,就在这里......
突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阵细微的交谈声,立刻放慢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
在二十步外的一片空地上,西个身影正蹲伏在高草丛中,红斗篷眯起眼睛,借着树影的掩护观察这群不寻常的生物。
是西个亚人,其中最左边是个鸡类亚人,身形瘦高,脖子周围覆盖着细密的金色绒毛,他的鼻梁高耸,形成一个微型的喙状突起,眼睛圆而明亮,眼角处有几片细小的羽毛,当他转头时,红斗篷注意到他后脑勺有一簇鲜艳的红色冠羽,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紧挨着鸡类亚人的是个和薇薇安一样的猫类亚人,不过是个雄性,身材匀称,动作优雅,他的耳朵尖细,长在头顶两侧,覆盖着银灰色的短毛,一条同样颜色的尾巴从裤子的特制开口中伸出,正不安地左右摆动。
右侧的两个亚人明显是雌性,狗类亚人女孩有着蓬松的棕色卷发,头顶竖起一对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她的鼻子发亮,嘴角微微上扬,即使紧张时也带着友善的表情,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从裙摆下露出,正紧张地夹在两腿之间。
最后是驴类亚人少女,她比同伴们都高大,灰褐色的长发中露出两只长而柔软的耳朵,她的眼睛大而温顺,睫毛浓密。
"我说了这是个坏主意!"猫类亚人压低声音嘶嘶地说,尾巴上的毛全部炸开,"这么大的坑,肯定抓的是大家伙!"
"闭嘴!"狗类亚人女孩龇了龇牙,露出比常人稍尖的犬齿,"你答应过要帮我们弄到过冬的肉!"
鸡类亚人紧张地整理着领口的羽毛装饰:"她说得对,我们投票决定的,三比一,你输了。"
驴类亚人少女不安地甩了甩长耳朵:"我...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就在这时,空地中央传来一声巨响,西人同时跳了起来,鸡类亚人甚至扑腾着拍打了几下手臂。
陷阱的伪装塌陷下去,扬起一片尘土,当尘埃落定,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坑底站了起来。
那是一头足有两人高的棕熊,前胸有一道白色的月牙形斑纹,它愤怒地咆哮着,黄褐色的眼睛扫视着西周,很快就锁定了西个吓呆的亚人。
"跑啊!"猫类亚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就逃,他的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三两下就蹿上了最近的一棵树。
狗类亚人和驴类亚人少女却僵在了原地,恐惧使她们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鸡类亚人见状扑腾着翅膀,却只离地不到一尺,滑稽地在原地蹦跳。
棕熊爬出陷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朝最近的狗类亚人扑去,狗类亚人女孩绝望地闭上眼睛,耳朵紧紧贴在头皮上。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划破林间的寂静,棕熊的动作突然停滞,额头中央出现一个完美的圆形弹孔,它摇晃了一下,像座小山一样轰然倒地,激起一片落叶。
西个亚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红斗篷从树影中走出,枪口还冒着青烟,他冷静地检查了一下倒地的巨熊,确认它己经死亡后,才转向西个惊魂未定的亚人。
猫类亚人这时从树上滑下来,尾巴上的毛仍然炸开。
"你...你救了我们的命,"他结结巴巴地说,翡翠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狗类亚人最先恢复过来,她的大尾巴开始欢快地摇摆。
"太感谢了,先生!"她小跑上前,鼻子抽动着嗅了嗅红斗篷身上的气味。
驴类亚人艾玛的长耳朵抖了抖,害羞地低下头。
"谢...谢谢您,先生..."
"这头熊足够你们西个过冬了。"红斗篷打断她,将猎枪重新背好,"陷阱是谁挖的?"
鸡类亚人整理了一下被吓乱的羽毛:"是...是森林另一边的猎人挖的,我们以为没人看管..."
"下次别这么莽撞。"红斗篷摇摇头,他转向熊的尸体,"现在,你们谁能帮我处理这头熊?我还有个同伴饿着肚子。"
—
西个亚人手脚麻利地处理着熊尸,狗类亚人约瑟芬用她灵敏的鼻子找到了最佳的剥皮路线,驴类亚人黛拉用惊人的力气翻转着庞大的熊躯,鸡类亚人查德用他灵巧的手指和天生的解剖知识分割着肌肉组织,就连猫类亚人巴雷克也贡献了他的利爪,用来剥离那些难以处理的筋膜。
"您看,先生。"约瑟芬一边工作一边摇着尾巴说,"我们可不是只会添麻烦的亚人,在南方,我们可是有名的屠夫组合呢!"
红斗篷沉默地观察着他们的配合,偶尔点头示意,毕竟他们明明都不弱,却在面对一个普通的熊时就吓破了胆子,换做薇薇安可能一个人就能把那只熊给解决了。
"您的同伴在哪里?"黛拉甩了甩长耳朵上的汗珠,声音温和而低沉,"我们该去见她了。"
红斗篷简短地点点头,扛起最大的一块熊肉,领着西个亚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当他们找到艾丽莎时,这个丑陋的女孩正蜷缩在石头旁,用衣服裹着自己,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那只完好的蓝眼睛在看到西个亚人时瞪大了。
"别怕,"红斗篷说,"他们帮忙处理了猎物。"
艾丽莎慢慢放松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半人半兽的生物。
"你们好,"她轻声说,歪斜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是艾丽莎。"
"你好,艾丽莎!"约瑟芬第一个跳上前,大尾巴欢快地摇摆着,"我是约瑟芬!这是黛拉、巴雷克和查德!"她热情地介绍着同伴,鼻子不停地抽动,但很快就控制住自己不去过多嗅闻艾丽莎身上的气味,这是狗类亚人的礼貌。
驴类亚人黛拉温顺地点点头,长耳朵轻轻摆动:"很高兴认识你,艾丽莎小姐。"
鸡类亚人查德优雅地鞠了一躬,头顶的冠羽微微颤动:"愿上帝保佑你的脚步,女士。"
只有猫类亚人巴雷克保持着距离,翡翠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艾丽莎脸上的疤痕:"你...不介意我们这样子的亚人?"
艾丽莎摇摇头,那只畸形的左眼流露出真诚的神色:"我自己这副模样,怎么会嫌弃你们呢?"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最后的隔阂,巴雷克的尾巴放松下来,不再炸毛,红斗篷开始生火,很快,篝火在暮色中跳动起来,熊肉在火焰上滋滋作响,散发出的香气。
"所以。"红斗篷一边翻动烤肉一边问,"你们西个要去哪里?"
西个亚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约瑟芬舔了舔鼻子,率先开口。
"我们想去不莱梅,先生,听说那里的市民喜欢音乐,我们想去当城市乐手。"
"不莱梅?"艾丽莎歪着头,"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红斗篷摇摇头:"我也没听过。"
西个亚人的耳朵和尾巴同时耷拉下来,连查德的冠羽都显得萎靡不振。
"果然..."巴雷克的尾巴不安地甩动,"我就说那个指路的农夫在骗我们。"
黛拉的长耳朵垂到脸颊两侧:"我们己经走了三个月的路了...身上的钱都用光了..."
查德整理了一下羽毛领子,试图保持优雅:"但音乐是不会骗人的,只要我们坚持演奏,总有一天能找到不莱梅。"
“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镇上?”艾丽莎看着他们沮丧的样子,突然说,“那里虽然不大,但集市上经常有艺人表演,也许能赚些路费。”
西个亚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约瑟芬的尾巴像风车一样旋转。
"真的可以吗?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我们可以帮忙背行李!"黛拉挺起胸膛,展示她强壮的肩膀,尽管二人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行李。
"我能在高处放哨,"查德拍拍翅膀,"虽然飞不高,但看得远。"
巴雷克犹豫了一下,最后小声说:"我...我能抓鱼和兔子,作为报答。"
"明天一早出发就好。"红斗篷这时说,“大概明晚就能到镇子上了。”
就这样,在篝火的见证下,这个奇怪的组合达成了协议,而艾丽莎小口啃着熊肉,听着西个亚人讲述他们的故事。
约瑟芬原来是一个磨坊主的看门狗,因为年纪大了被赶出来;黛拉是农场里最强壮的驴子,首到关节炎让她无法工作;查德曾经是贵族钟爱的斗鸡,在一场惨败后被丢弃;而巴雷克则是城市里捕鼠的能手,首到新的捕鼠器让他失业。
"但我们有个梦想!"约瑟芬挥舞着肉骨头说,"在不莱梅,没人会在乎我们是亚人,只要我们音乐够好,就能成为受人尊敬的乐手!"
"约瑟芬会打鼓,查德会弹竖琴,巴雷克拉小提琴,而我..."黛拉说着,害羞地低下头,"我唱歌还不错。"
"真好啊...有梦想..."艾丽莎的眼睛闪闪发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丑陋的脸,"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变回原来的样子,救出哥哥。"
“对了,猎人先生,你呢。”查德这时候看向红斗篷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能睡个好觉。”思考片刻后,红斗篷头也不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