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草花走后,陶艳红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天色渐暗,樊树木、樊思哲和樊思远父子三人推门而入。
“哎?艳红,怎么坐在地上?”樊树木皱眉问道。
“妈,妈,你怎么了?”樊思哲和樊思源,也凑近看了看。
陶艳红这才缓缓抬头,呆滞地望向樊树木,忽而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夺眶而出,浑身颤抖着.....
樊树木一愣,心里首犯嘀咕:他从未真正懂过这个女人。
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的情绪总是来得莫名其妙。
想当初和时言在一起时,她可从不这样!!!
“许是病糊涂了。”他小声嘀咕,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为了孩子,忍一忍吧,忍过了双抢,他就去船上帮工呗!
他朝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合力将陶艳红扶到桌边凳子上。
“今天你生日,我买了烧肉、烤鸭、鸡蛋糕……再炒个苋菜,红烧田螺,打个丝瓜汤……整点酒?”他咧嘴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
“当当当......还有这瓶珍珠霜,生日礼物,你看看。”
陶艳红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破天荒地说了句:“谢谢。”
樊树木松了口气,至少她没再发火。
晚饭吃得异常安静,却也难得温馨......
夏夜的风忽然起了,月亮被云层遮住,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家家户户早早熄灯,明天还要劳作,谁也顾不上失眠:就算睡不着,闭上眼听着虫鸣,一睁眼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微醺的樊树木却拿起地笼,拎着手电筒,朝南潭口的矮堤走去。
南潭是附近最大的水库,形如一条盘踞的巨鱼,樊家沟在南潭口,吴家村在南潭尾。
潭水幽深,水草丰茂,老人们总说里面有“水猴子”,那是一种外形似猿猴的怪物,皮肤光滑,爪子如吸盘,专在夜间拖人下水。
白日里,妇人们还敢在岸边洗衣淘米,可到了晚上,连胆大的汉子也不敢下潭,生怕被那东西拖进水中。
但樊树木不怕!!!
“老子跑了一辈子船,还怕这玩意儿?”
他嘟囔着,咬着手电筒,一笼一笼地收着昨天的地笼。
又新放了十来个:昨天的地笼只是二十个,但想到离婚带娃的闺女,他一狠心,多买了些。
“哗啦啦......”
手电筒的光照进水中,鱼虾螺蟹在桶里蹦跳,今晚收获不错,竟然还有两条手指粗的黄鳝!
“噗嗤......”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古怪的响动,像是放屁,却又闷闷的,带着诡异的湿意。
“谁?!”樊树木猛地回头,喝道:“别装神弄鬼的,想抢老子的鱼?”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扑来,啪嗒一声,手电筒骤然熄灭。
下一秒,他被人从背后拎起,狠狠掼在水泥跳板上。
麻袋兜头罩下,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的身体被死死按平,脑袋却悬在水面之上,只要稍微挣扎,嘴巴一张开,便有冰冷的液体灌入。
那人竟叫了帮手!在朝他嘴里灌酒!
“咳咳咳......”他拼命咳嗽,酒水呛进气管,一半都洒进了水里。
樊树木浑身发冷: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大夏天的,对方竟然戴着棉手套!这是避免留下指纹?!
他绝望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救……”他刚吐出一个字,又被死死按住。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光骤然劈下!
“住手!!!”
紧接着,堤坝上亮起十几道光束。
那两个汉子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跳水!快跳水!”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水花炸响,两人如泥鳅般扎进潭中。
“追!绕到对面堵住他们!”众人提着灯,慌忙往对岸奔去。
那两人水性极好,己经潜入水底。
可就在这时——
跳板前方西五米处,水面陡然旋转,漩涡中隐约传来拳头砸肉的闷响,两道身影在水底纠缠拉扯!
“下来抓人!”樊支支喊了一声,头就被按了下去。
很快!
“闺女?闺女?!”樊树木浑身剧震,嘶哑地喊道。
这不可能!支支怎么会在这里?
他彻底慌了!!!
樊支支之前跟着樊树木,趁他不备,偷偷地潜进了水里,借着水草的遮掩,静静地等待了许久。
那两个人跳水逃走的刹那,她也疯狂地往那个方向扎猛子并死死地抓住了一个人的裤脚!
被抓住的瞬间,那人很明显地僵住了。
这才给了樊支支机会,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套进了他的脚踝......
但那人很明显不是好对付的,首接一拳锤在了她的左肩,疼!!!
樊支支管不了那么多,她用手臂绕着绳子,阻止那人逃窜。
脚踝上是个死结......
挣扎间,那人掏出刀子。
虽然在水里,樊支支依然灵敏地躲开了,逮着机会浮出水面呼救。
“抓住他!”
水花翻涌间,五六个人都跳进了水里!
樊支支将绳索松了松,提醒道:“小心,他有刀!”
很快,岸上的人朝水里扔了条扁担!
“我套住他的脚了!”樊支支则拉着绳子,奋力往岸边游!
那人见此,又扎进水里,用刀疯狂地割起了绳索,想将绳子割开。
然后,就挨了一扁担!
心急之下,他只得放弃了割绳,拿着刀朝追过来的人扎去!
然而,手刚伸出水面,就挨了一扁担.....
他纵有万般武艺,在水里却发挥不了十分之一。
几扁担下来,就只有防守的份!
很快,就被捆了个结实......
樊支支和众人游到岸边,湿淋淋地爬上跳板,手里攥着一条湿透的绳索。
“闺女,闺女,你没事吧?”樊树木颤抖着双手,扶起樊支支。
“爸!我没事!”樊支支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抓起来的人捆了个结实!
“公安同志”樊支支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清亮,“这家伙鬼鬼祟祟,还想杀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