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泥辱·父脊折
消防通道的感应灯在周子豪踏进时骤然亮起，惨白光线刺破他鳄鱼皮鞋底沾的褐黄色泥块——那团混杂着狗粪的污物正随着他落脚的动作，蹭在林辰洗得发白的军靴鞋尖上。林辰刚从血浆交易点带回的两支人血白蛋白冷藏箱还在怀中散着寒气，冰袋融化的水迹浸透他左肩三道爪型弹力绷带，渗进旧伤绽裂的血痂里。
“小野种的氧气管够插三个月了吧？”周子豪腕表在黑暗中浮起月光般的冷芒，百达翡丽表盘沾着的朵朵血迹己凝固成紫斑。他将支票簿拍在逃生门锈蚀的铰链旁，纸页掀起的风扑灭了刚亮起的声控灯。
黑暗吞噬两人的瞬间，林辰右手骨节爆出细微炸响。病床上朵朵的心跳监测声正透过门缝传来，仪器节拍比三分钟前慢了十八次。周子豪的鳄鱼皮鞋尖突然铲起地面积水，泥浆混着污水泼在林辰的冷藏箱外壳上，人血白蛋白的标签瞬间糊成一片。
“舔干净。”鳄鱼皮鞋碾上冷藏箱盖子的声音像头骨开裂，“十万买你崽子换肝的资格。”支票簿撕下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响亮，纸质边缘擦过林辰脖颈时留下火辣辣的血线。感应灯应声复明，照亮支票收款栏“安宁殡葬服务有限公司”的烫金字体。
林辰瞳孔深处血丝虬结成网，护着白蛋白箱的左臂纹丝不动。右肩绷带渗出的血顺着肱二头肌流进袖管，在肘关节处凝成温热的血滴坠向地面。水滴砸在鳄鱼皮鞋头时，周子豪猛地踩住他军靴，精固皮底碾压着带伤军靴的金属鞋尖箍。
“VIP二床心跳过缓！”护士站的电子播报刺破死寂。朵朵生命监测的滴答声骤然变得急促，仪器警报穿透铁门。周子豪皮鞋底突然加大力道，林辰右手指骨在钢铁鞋尖下变形时发出裂开的核桃似的闷响。三年前在委内瑞拉雨林，正是这右手在无麻醉状态下挖出自己肩胛骨里的弹片。
“现在得像狗一样爬着进病房？”周子豪的鞋跟开始旋磨林辰脚背。白蛋白冷藏箱突然被踹飞，撞碎消防栓玻璃门。六支玻璃药剂在泡沫中摔成蓝红色浆汁，血液制品特有的铁锈腥气弥散开来。散落的药剂在湿滑地面流动，荧光指示条像垂死蠕虫般明灭闪烁。
林辰身体爆发前倾的瞬间，周子豪左膝精准顶向他后腰旧伤位置——那是伞降训练时被降落伞绳勒断的脊椎横突部位。剧痛绞断神经信号时，周子豪的鳄鱼皮鞋底己踏住他肩胛骨中心，作战服布料在鞋钉下发出撕裂声。
“学声狗叫值十万呢。”沾泥鞋底碾进林辰颈窝的伤痕褶皱。林辰脸贴在冰冷水泥地上，视野边缘是远处走廊尽头转角的反光——墙镜碎片折射出朵朵病房内景象：心电监护屏幕正被护士身体遮挡，只有代表血氧值的红色数字在镜片里断续跳动：67%...65%...
浸着人血白蛋白残液的支票被塞进林辰嘴角。纸质边角割破他口腔黏膜，血腥味混着纸浆的酸腐味道呛进喉管。周子豪将鞋底黄泥蹭在他颧骨：“再犹豫就签小野种的焚化单。”
医院楼下突然响起救护车鸣笛，倒车镜的三角形反光掠过消防通道铁栏。镜面残影里，三楼病房突然跳闸般陷入黑暗。林辰撑地的指节骤然爆响，脊椎在鞋底重压下发出危险的呻吟。苏清雪的身影在监护室门缝间晃动，她撕裂的旗袍下摆在地面拖出血痕。
就在医院备用电源启动的刹那，周子豪鞋跟猛然下跺！脊椎骨节的错位声响被同时亮起的应急灯嗡鸣覆盖。林辰身体瞬间绷成反弓形，喉间涌上的血沫喷在消防栓玻璃残渣上，将警示标志的火焰图染成暗红色。
“野狗的命真硬。”周子豪收回脚时甩落一块沾血的污泥，正好盖住墙角的消防探头。他弯腰抽出林辰齿缝半湿的支票，纸面血迹在“十万”小写金额上晕开。救护车的旋转蓝光在天花板滚动，他鳄鱼皮鞋踩过白蛋白残液的痕迹里，冰晶在血水中泛出诡异蓝光。
楼下担架车轮碾过减速带的震动传来时，林辰左手正抽搐着抓向空气。手指距周子豪遗落的镀金打火机仅差半寸——打火机侧面的蝎尾蚀刻纹路间，沾着从林辰颈椎压榨出的微红骨髓浆。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心电监护仪的长鸣撕心裂肺。林辰眼角瞥见病床栏杆震颤：枕边的伞兵刀鞘正高频震动，鞘尾暗金龙尾倒立竖起，拉丁刺符凹槽里渗出熔金般的流体。周子豪踏入电梯的刹那，镀金打火机突然爆出火星，火苗舔舐着支票边缘“急救”二字的偏旁，蓝焰中浮现出殡仪馆冷冻柜的操作密码。
感应灯熄灭瞬间，林辰左手三指猛地抠进水泥地，指甲翻开处露出的森白指骨插进消防管道冻出的冰缝里。伞兵刀鞘嗡嗡震鸣从门缝传出，隔壁病房的看护老人突然惊醒，拐杖砸向标有“漏电危险”的配电箱铁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