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裂·母约烙
苏清雪旗袍襟口别着的白兰花萎成黄褐色，病房消毒水的气味侵蚀了最后一丝清香。当苏宏涛将钢印模糊的《监护权转移确认书》拍在床头柜时，柜面林辰留下的伞兵刀鞘被震得轻轻一跳，鞘尾拉丁刺符缝隙里的金芒倏忽隐没。
“孩子送特殊寄养机构，你下周嫁进周家。”苏宏涛指节叩着协议末尾空白处，纸张被ICU顶灯照得透亮，隐约映出他袖口内侧星形疤痕——那是三年前林辰伞兵刀捅穿他胳膊留下的。窗檐残留的雨滴坠落，正好砸在协议甲方“周子豪”的烫金签名上，金粉在纸面晕开血斑似的印记。
朵朵忽然在病床上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她右鼻孔新插的鼻饲管被胶布层层缠绕，纱布边缘渗出浅黄组织液。苏宏涛顺势将钢笔塞进女儿颤抖的指间：“签了字朵朵就有进口蛋白粉。”笔尖悬在纸面的刹那，病房门被镀金袖扣折射的冷光劈开。
周子豪腕间的百达翡丽星空表面浮起十二道月相刻度，秒针划过罗马数字时拖拽出流动银芒。“苏伯父的手稿真值钱啊。”他食指弹开烟盒取雪茄的动作，让表链寒光猝不及防刺进朵朵瞳孔。孩子喉管里挤出的锐鸣像玻璃在金属上刮擦，监护仪报警灯应声爆红。
苏清雪旗袍开衩处迸裂三寸。她在女儿失声瞬间扑向病床，银线刺绣的并蒂莲从腰际撕到小腿，蚕丝崩裂声细碎如冰面开裂。周子豪却俯身捏起那份协议，白金表盘“咔哒”抵住朵朵的喉咙：“周明肋骨断了三根，这笔账该算在谁家小杂种头上？”
钢制表壳的冰冷触感激得朵朵剧烈抽搐，连接手背的输液管瞬间回血半尺。周子豪欣赏着猩红血柱在透明管中爬升，左手无名指猝然翻起，腕表边缘在朵朵锁骨下方拖出五厘米血痕。鲜血迅速浸透病号服上的卡通兔子图案，苏清雪旗袍肩带在她挣扎中断裂的声响如琴弦崩断。
“子豪消消气。”苏宏涛突然钳住女儿手腕按向协议。钢笔尖刺破纸面瞬间，周子豪的百达翡丽突然爆出炫目白光——星空表盘底层的微型LED灯组全功率启动。强光首射朵朵虹膜，孩子眼球在强光刺激下失控翻转，暴露出布满血丝的惨白下眼睑。
金表抽在朵朵脸颊的脆响像瓷盘炸裂。表盘边缘切割出七道放射状创口，星形伤口中嵌进三粒钻石刻度。周子豪甩着沾血的腕表嗤笑：“林辰在巷子里揍我时，他崽子正挨饿呢吧？”镶钻表冠勾着滴滴鲜血，坠在床头柜伞兵刀鞘刻痕处，暗纹龙尾上的血珠与拉丁金符无声共鸣。
苏清雪撕裂的旗袍下摆扫翻医疗推车。注射器滚落时，针头恰好刺穿协议上“特殊寄养机构”六个铅字。她扑过去用身体覆盖女儿颤抖的躯体，后腰撞翻输液架，生理盐水混着血液浸透她的月白绸衬裙。周子豪鳄鱼皮鞋尖碾住她垂落的发髻，发簪上的珍珠弹跳到墙角监控探头下方。
“要么现在签。”周子豪点开手机相册，殡仪馆编号073的冷冻抽屉赫然显现，“要么明天带孩子去看林辰的冻肉。”手机屏幕冷光将苏清雪瞳孔映成两粒灰玻璃，指间钢笔突然折断，墨囊爆裂的汁液在协议监护签名栏晕成扭曲的黑蝴蝶。
伞兵刀鞘里的金芒骤然炽烈。当苏清雪染墨的拇指按向乙方落款处时，鞘尾刺青突然浮出皮肤表面，暗金龙尾在皮革下呼吸般起伏。周子豪腕表忽然发出异常蜂鸣，星空表盘内十二点位置的月相盘疯狂乱转，齿轮卡死的咯吱声像野兽磨牙。
“成交！”周子豪抓起协议甩向监控镜头。纸页拍在摄像头外壳的瞬间，镜头玻璃反射出刀鞘缝隙逸散的金线——那些光丝正沿着墙角电源线窜入电路系统。他鳄鱼皮鞋后跟狠狠踹在朵朵肩头，孩子如破麻袋撞上氧气瓶支架，新换的鼻饲管再度飙出血沫。
苏清雪爬向女儿时，撕裂的旗袍后襟完全散开，腰侧肌肤处赫然蜿蜒着青色藤蔓纹身。藤蔓顶端的并蒂莲花苞在监控镜头里闪过微光，花瓣纹理里暗藏电子回路的细密纹路。墙角监控器指示灯加速闪烁，像只贪婪吞咽金光的红眼蜘蛛。
周子豪甩着车钥匙走向电梯间，百达翡丽沾血的表盘突然弹出全息投影。周明躺在VIP病房的影像悬浮在轿厢里，床头监测屏显示断裂肋骨正压迫肺动脉。电梯门合拢的金属反光中，那柄染满墨迹的伞兵刀鞘正倒插在朵朵枕边，刀锋投影在病房白墙上划出带血的寒光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