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洒进来,沈清越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三颗脑袋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炕沿——大哥沈青山像座小山似的蹲在最前面,二哥沈青河踮着脚从他肩膀上方探头,三哥沈青书则安静地站在最后,手里还捧着那本《三字经》。
“妹妹醒了!”沈青河压低声音惊呼。
沈青山立刻伸出粗糙的大手:“我抱!”
沈清越瞬间清醒,小短腿一蹬,麻利地滚到了炕角。
——开玩笑,被这大哥抱一次,她差点以为自己要二次投胎!
“你看!把妹妹吓着了吧!”沈青河趁机挤开大哥,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草编的蚱蜢,“妹妹看,二哥给你编的!”
沈清越盯着那只歪歪扭扭、少了一条腿的“蚱蜢”,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真的能算昆虫吗?
见她没反应,沈青河挠挠头,突然“啪”地一拍脑门:“对了!要动起来!”
他说着就扯着草绳上下晃悠,那只残疾蚱蜢顿时像抽风似的乱蹦。
沈清越:“……”
——救命。
“蠢死了。”沈青书终于看不下去,伸手把二哥拎到一边。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几片晒干的桂花,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妹妹闻,香的。”
沈清越惊讶地凑近,小鼻子动了动。
——没想到三哥这么细心!
她刚想伸手去抓,突然被一股大力凌空抱起。
“轮到我了!”沈青山乐呵呵地把她举过头顶,“飞喽——”
天旋地转间,沈清越绝望地闭上了眼。
“沈青山!放下你妹妹!”王秀娘的怒吼从门外传来。
下一秒,沈清越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娘亲身上带着皂角的清香,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背:“吓着了吧?娘揍他!”
沈青山委屈巴巴:“我就想陪妹妹玩……”
“你那叫玩?”沈青河翻了个白眼,“上次你‘陪’隔壁狗玩,那狗现在看见你都绕道走!”
沈清越趴在娘亲肩上,突然注意到沈青书默默捡起了掉落的桂花,小心地吹去灰尘。
她心里一软,伸出小手朝他抓了抓。
沈青书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把桂花放在她掌心。
“妹妹喜欢?”
沈清越攥住桂花,冲他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这个三哥,她罩了!
“不公平!”沈青河跳脚,“我送蚱蜢妹妹都没笑!”
沈青山挠头:“那我送什么?举高高不行,要不……我教妹妹扎马步?”
王秀娘气得抄起扫帚:“都给我滚去干活!”
院子里,沈大实正在劈柴。见三个儿子灰溜溜地出来,纳闷道:“不是说要陪妹妹玩吗?”
“娘不让!”沈青河撇嘴,“爹,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
沈大实乐了:“你小时候还不如她呢,见着蚂蟥都能尿裤子。”
“爹!”
沈青书突然开口:“妹妹应该喜欢香的东西,我再去摘些桂花。”
沈青山一拍大腿:“那我给妹妹做个木马!”
沈青河眼珠一转:“我去逮只真的蚱蜢!”
屋里,沈清越听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动静,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家人的宠爱,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王秀娘捏捏她的小脸:“怎么还叹气了?嫌他们吵?”
沈清越摇摇头,突然打了个小哈欠。
“困了?娘哄你睡觉。”
朦胧中,沈清越感觉有人轻轻推开门。
三兄弟蹑手蹑脚地凑到炕边,各自放下东西——
沈青山放下一只巴掌大的木雕小马,沈青河轻轻搁下一片梧桐叶包着的活蚱蜢(还在蹦跶),沈青书则把新摘的桂花别在了她的襁褓上。
沈清越在睡梦中弯了弯嘴角。
窗外,沈周氏磕了磕烟袋,对身旁的沈大实道:
“瞧见没?这丫头,把咱们家这些皮猴都拿捏住了。”
沈大实憨笑:“娘,这是好事啊。”
“当然是好事。”老太太眯起眼,“有福气的孩子,就该被全家人捧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