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迈出客栈门槛,晨光才刚刚探出头,夜色的那股子温热还赖着不肯走。她把手机往袖子里一塞,手指尖还留着那张獠牙簪子图片冷冰冰的感觉。昨晚黑衣人死的时候说的话,像根尖刺儿,狠狠扎在她心上。今儿一早又要去商道巡查,闹得她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
鬼市第九层的幽冥商道刚开张没多久,看着倒是挺有活力。可今天不一样了,街道两边的摊位冷冷清清,好几家店门口挂着“暂无货源”的牌子。本来热热闹闹的交易声,全变成了小声的抱怨。
一个商人急急忙忙迎上来,“掌令大人!我们这儿都三天没新货了,连最普通的阴灵香都进不来。”
江泠月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之前一首合作的供货方,突然就没了消息,派出去的信使也没回来。有人说他们在路上被劫了,还有人说……”商人压低了声音,“是有人故意卡着我们,不让我们好过。”
江泠月眉头一皱,九幽瞳悄无声息地打开,眼睛在摊位上剩下的货物上扫了一圈。那些货物上的命格轨迹,果然断成了一截截,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
“我晓得了。”她轻声说,“你先把局面稳住,我亲自去查。”
商人一听,松了口气,赶紧退到一边。江泠月转身就朝管理处走去。沈清秋己经在那儿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份名单。
“十七家主要的供货点,全都没了音信。”他声音沉沉的,“这肯定不是巧合。”
“也不是天枢阁干的。”江泠月接过名单,“他们要是想捣乱,不会只在背后搞小动作。”
沈清秋琢磨了一会儿,“你是说……还有别的势力?”
“鬼市下层。”江泠月合上手里的卷轴,“那儿才是真正藏龙卧虎的地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为了保险起见,江泠月去了鬼市交易中心,换了几件防身的法器。她拿一枚血玉换了一张“归途符”,这玩意儿能在迷路的时候指明回家的路;又用三枚阴币换了一串“避煞铃”,可以赶跑那些低阶的厉鬼。
准备好了之后,她一个人走进了通往鬼市下层的阴森通道。
空气里全是腐朽和潮湿的味道,西周黑咕隆咚的,只有她胸前的九幽瞳发出一点点紫色的光。她脚步轻飘飘的,每一步都踩在地面的符文节点上,这是她从摇光殿典籍里学来的“踏星步”,能让她在这乱糟糟的地方不迷路。
没走多远,几道黑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是几只半透明的游魂。它们尖叫着朝她扑过来。
江泠月冷笑一声,抬手掐了个诀,一道符咒呼地一下燃起来,变成金色的火焰,把游魂逼了回去。她趁机跳到旁边的石壁上,借着劲儿翻过了陷阱区,落地的时候脚尖轻轻一点,躲开了一处藏着的骨刺阵。
再往里走,她发现地上有一些奇怪的脚印,有深有浅,好像是被什么大妖拖着走留下的。她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摸了摸那些痕迹,感觉到一股子怨气。
这股怨气……不像是普通厉鬼身上的。
她站起身接着往前走,没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废弃的集市。这儿以前是鬼市下层的重要交易点,现在只剩下破破烂烂的摊位和空荡荡的货架。风一吹,扬起一阵灰尘。
她在一间塌了一半的屋子前停了下来,墙角堆着几个破箱子,箱盖上还能看见供货商的印记。她伸手掀开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些没拿走的灵草和符纸。
她正查看这些东西呢,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江泠月猛地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弯腰驼背的人站在不远处,披着一件破斗篷,脸藏在阴影里。
“你是谁?”她大声喝问。
那个人慢慢抬起头,脸上全是伤疤,不过眼神却很清醒。
“你总算来了。”他声音沙哑,“我等你好久了。”
“你是供货商之一?”江泠月小心地问。
“以前是。”那个人苦笑着,“现在……我就是个逃命的。”
江泠月皱起眉头,“是谁断了你们的货?”
“不是一个人。”那个人摇摇头,“是整个下层。有人在重新划分地盘,不许任何货送到第九层去。”
“谁?”江泠月追问道。
那个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流出黑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靠在墙上才站稳。
“他们……快来了。”他喘着气看着她,“你不想死,就赶紧走。”
他这话刚说完,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接着是一大片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泠月没再犹豫,拿出“归途符”,咬了一下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引路咒。金光一闪,脚下出现了一条淡淡的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最后还是决定先撤。
回到鬼市第九层,她马上把商道的管理人员叫来,安排了一些临时的应对办法,还下令加强巡逻,免得敌对势力钻空子。
天黑了,她坐在管理处,手里捏着从下层带回来的一块碎布。布料上有一股怪味儿,不像是哪个门派的。
她正低头想着事儿,突然听见门外脚步声匆匆。
沈清秋推开门,脸色很不好看。
“掌令大人,我们在外围抓住了几个可疑的人。”
“带我去看看。”
审讯室里,三个被符咒捆着的男人缩在地上。江泠月走进去,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中间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他说,“我们等你很久了。”
江泠月眯起眼睛。
“你是谁?”
男人没回答,慢慢抬起右手,手掌心里出现一个黑色的符印。
眨眼间,他变成一团黑雾,不见了。
审讯室里的符咒一下子不管用了,另外两个人趁机挣脱,朝门口跑去。
江泠月冷哼一声,抬手结了个印,玄冥契印一下子冒了出来,几个阴兵从虚空中走出来,把那两个人拦住了。
她盯着黑雾消失的方向,心里隐隐觉得——这场麻烦,才刚刚开始。
她的商道,也要迎来真正的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