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哥，"陈东兴忽然开口，"你说鹏城那边，会不会也这样？"
陈正盯着前方的路，声音低沉："哪都一样，只是看谁更狠。"
陈东兴点点头，不再说话。车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雨点拍打车窗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陈东兴又忍不住骂道："操，刚才那司机还敢用枪顶着你脑袋，要不是你拦着，我真想……"
"行了，"陈正打断他，"人没事就行。"
陈东兴撇撇嘴，不再抱怨。他转头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了夜色，也模糊了来时的路。
"正哥，到了鹏城，咱们在哪落脚？"
陈正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叼了一根在嘴里："市内要通行证才能进去，我们只能在郊区找地方。"
"通行证？"陈东兴皱眉，"这破地方还搞这套？"
"特区都这样。"陈正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没本地户口或者单位介绍信，连宾馆都住不了。"
陈东兴骂了句脏话，转头看向窗外。远处，鹏城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高楼大厦的灯光像是浮在半空中的星辰。
"那怎么办？总不能睡大街吧？"
陈正吐出一口烟，眯起眼睛："离市区最近的吉布镇，那边工厂多，外来人口杂，管理松。"
"吉布镇？"陈东兴回忆了一下，"就是那个电子厂扎堆的地方？"
"嗯。"陈正点头，"那边租房不用登记，给钱就行。"
陈东兴思索片刻，忽然笑了："也好，正好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
陈正没接话，只是默默开车。香烟的烟雾在车内缭绕，混合着雨后的潮湿气息。
过了一会儿，陈东兴又问："正哥，你说……阿龙现在到哪了？"
陈正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盯着前方的路，声音低沉："不知道。"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水痕。远处，吉布镇的零星灯火己经隐约可见。
"就那儿吧。"陈正掐灭烟头，轻打方向盘，车子拐下国道，驶向那片灯光昏暗的城区。
天蒙蒙亮，吉布镇郊外一片寂静。陈正把车停在一片废弃的砖厂后面，西周杂草丛生，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就这儿吧。”陈正熄了火，推门下车。
陈东兴跟着下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地方够偏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两人绕到车后，陈正掀开后备箱，准备把猎枪和车一起处理掉。可刚一打开，他就愣住了。
“东子。”陈正声音一沉。
陈东兴凑过来，眼睛顿时瞪大：“操！”
后备箱里除了那把猎枪，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旁边蜷缩着一个被胶带封住嘴、捆住手脚的男人。那人满脸是血，衣服也被扯得破烂，正惊恐地望着他们。
陈正二话不说，一把扯开男人嘴上的胶带。
“救……救命！”男人大口喘着气，声音嘶哑。
陈东兴迅速割开捆着他的绳子，男人地滑出后备箱，跪在地上干呕了几声，才勉强抬起头：“谢……谢谢你们……”
陈正没急着回应，而是先拎起那个麻袋，拉开一看——里面是捆扎整齐的现金，粗略一数，差不多有五万块。
“有意思。”陈正冷笑一声，转头看向男人，“你是谁？”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颤声道：“我叫刘新，榕城惠县的……这车是我的，昨天在鹏城被那两个王八蛋抢了……”
陈正眯起眼：“惠县？离大龙村不远。”
刘新一愣，仔细打量了陈正几眼，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你们也是榕城的？”
陈正没回答，只是冷冷道：“我们救了你，但你别报警。”
刘新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哪敢报警？那两个劫匪要是知道我活着，肯定还会找我麻烦！”
刘新挣扎着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扶着车身才没摔倒。他看了看后备箱里的现金，又看了看陈正手里的猎枪，咽了口唾沫：“这钱……是他们抢的，你们拿走吧，就当谢礼。”
陈正没客气，把麻袋扔给陈东兴，随后看向刘新：“能开车吗？”先找个地方吃早餐。
刘新点点头：“能。”
天刚亮透，吉布镇老街己经热闹起来。路边摊冒着热气，早餐铺的老板吆喝着招揽生意。
三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店坐下，陈正点了三碗肠粉，又要了一壶热茶。
刘新狼吞虎咽地吃完，这才缓过劲儿来，擦了擦嘴道：“两位兄弟，今天要不是你们，我这条命就交代了。”
陈正没接话，从麻袋里抽出两沓现金，推到刘新面前：“修车。”
刘新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救了我，我哪能再要钱？”
陈正没理会他的推辞，首接把钱塞进他口袋里：“拿着。”
刘新张了张嘴，最终没再拒绝。
"带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陈正盯着他的眼睛，"要安全，不登记的那种。"
刘新会意，立即道："明白！我有个朋友就在老街这边开招待所，不用证件。"
车子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刘新带着他们穿过狭窄的楼道，来到三楼一间挂着"便民招待所"牌子的门前。
"老赵！开门！"刘新用力拍门。
门很快打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到刘新满脸是血，吓了一跳："我操！你这是..."
"少废话，开一间双人房。"刘新压低声音，"要干净的，不登记。"
老赵看了看陈正二人，又看了看刘新，最终点点头："进来吧。"
刘新安排好他们就先告辞，临走前把自己传呼机号码留给了陈正。
房间比想象中干净，虽然家具老旧，但至少没有异味。陈正检查了窗户和门锁，确认安全后，才把麻袋放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