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咆哮撕裂了废弃厂区的死寂,几道雪亮的光柱粗暴地捅破沉沉夜幕。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几辆通体漆黑的SUV裹挟着尘土,猛地刹停在秦萧和苏子琳面前。车门“砰砰砰”接连打开,动作冷硬迅速。
“嚯…”秦萧抱着胳膊,歪头打量着这阵仗,用手肘碰了碰身边还有些恍惚的苏子琳,“乖乖,瞅瞅你姐这排场,知道的你是千金小姐,不知道的以为海城黑社会出来遛弯了呢。”
苏子琳正揉着被夜风吹得发木的脸颊,听到后,毫不客气地甩了个白眼过去:“去你的!我姐这是…着急!懂不懂?”
苏子熙几乎是冲下来的。细高跟急促地敲打着碎石遍布的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在空旷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几步冲到苏子琳面前,双手猛地抓住妹妹的肩膀。
“子琳!”声音绷得紧紧的,藏着一丝颤音,“伤哪儿了?他们动你哪儿了?”她急切地检查着苏子琳的胳膊、肩膀、脸颊,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
“姐!别摸了…痒!”苏子琳扭着身子躲闪,“没事!真没事!就一块破布捂晕了会儿!”她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可小脸还是微微发白。
苏子熙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秦先生。”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
她眼神几乎没停留,就重新落回妹妹身上,拉着她的胳膊,“上车。”
干脆利落。秦萧摸摸鼻子,浑不在意,自觉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驾驶座的黄瑶透过后视镜对他微点了下头。后排,苏子熙半搂着苏子琳坐好,车门“砰”一声关上。
引擎低吼,车子平稳驶离这片弥漫着铁锈尘土味的废墟。
“说吧,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苏子熙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带着命令。她侧过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妹妹脸上。
苏子琳靠在姐姐肩上,放松下来,小嘴叭叭地开始倒豆子:“就是龙霸天那个混蛋!他派人绑的我!奶茶店门口,好几个穿黑衣服的,领头那个叫‘毒蛇’,镶金牙,恶心死了…”她讲到被毛巾捂住时,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
秦萧坐在前面,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昏黄街景。
“…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苏子琳皱着鼻子,“等迷迷糊糊醒过来,人就在那个破厂房里!吓死了!”。
“然后呢?”苏子熙的声音平稳,眼神却锐利。
“然后?然后就是那个女人!”苏子琳音调拔高,往前探身,眼睛瞪圆,控诉道,“叫什么‘玉面狐’!穿皮裤,高跟鞋,领口开得低死了!走路扭得…”她边说边狠狠剜副驾驶的秦萧。
秦萧在后视镜里对上她的眼神,无奈地咧咧嘴。
苏子琳更来劲了:“姐!你是没看见!她跟秦萧说话那眼神,粘乎乎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哼!”她气鼓鼓地拍了下扶手。
苏子熙听着妹妹明显添油加醋的描述,眉头微蹙。她没看秦萧,淡淡问:“她是什么人?”
“秦萧说她是国际刑警!还说是她救了我们!”苏子琳立刻接腔,充满质疑,“国际刑警能穿成那样?妖里妖气的?骗谁呢!我看秦萧就是被她迷晕了,替她打掩护!红心出墙!”
“喂!苏子琳!”秦萧扭过头,哭笑不得,“红心出墙?我跟你有啥关系啊就叛变?”他指着自己鼻子,“要不是人家‘便衣同志’及时赶到,咱俩现在还被捆在那儿呢!”
“呸!谁跟你‘咱俩’!”苏子琳顶回去,小脸通红,“那狐狸精一看就不是好人!你是不是还给她留电话了?!”
“我留你个……”秦萧把话咽回去,没好气地转回头,“行行行,算你狠!你说啥是啥!”
“哼!心虚!”苏子琳得意扬下巴。
苏子熙捏捏眉心:“好了,安静。”声音不高,分量十足。
车子驶入幸福小区,停在大门口。
“到了。”黄瑶道。
秦萧利落推门下车。夜风灌进来,他缩了缩脖子。转过身,扶着车门,朝后排道:“哎,苏总!拆迁那事儿…”
苏子熙降下车窗,露出半张脸。
“…李大爷家,”秦萧朝亮灯的小楼努努嘴,“爷孙俩不容易,晶晶还得上学…补偿这块儿,”他搓搓手指,“您多费心,照顾照顾!”
苏子熙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微微颔首,“嗯”了一声。车窗无声升起。
秦萧看着模糊的车窗,耸耸肩,转身,双手插兜,晃进小区昏黄的光晕里。他没回头。
车内沉寂片刻。
“姐…”苏子琳小声开口。
苏子熙收回目光,看向妹妹,语气放缓但决断:“好了,今晚的事。不是你的错。”她眼神骤冷,“敢动你…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子琳看着姐姐冷冽的侧脸,小声嘀咕:“知道了姐…不过…”她凑近,压低声音,带着试探,“姐,其实我觉得秦萧挺不错的,要不你把他娶来当我姐夫吧。”
苏子熙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曲起食指,在苏子琳脑门上敲了一记。“咚!”
“哎哟!”
“再胡说,”苏子熙声音毫无波澜,眼神警告,“明天就送你回老头子那儿,禁足一个月。”
苏子琳老实了,缩回座位嘟囔:“不说就不说…”
苏子熙转而问道:“对了。今晚,秦萧有没有动手?”
苏子琳揉着脑门,回想,摇头:“没啊。我醒的时候,他就抱着我躲角落里呢。地上就躺着之前绑我们那俩坏人,还有那个风人”。
“真的?”苏子熙重复,眼神飘向车窗外,若有所思。
“嗯!真的!”苏子琳皱眉,“不过姐,那女的…真是国际刑警?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苏子熙淡淡问:“你觉得呢?”
“假的!肯定是假的!”苏子琳斩钉截铁,“国际刑警档案库里肯定没这人!我查查!”她摸索起来。
苏子熙对黄瑶道:“开车,回去。”
别墅灯火通明。
苏子琳抱着笔记本蹿到客厅沙发,噼里啪啦敲键盘。
“破电脑!慢死了!”她烦躁抱怨,手指飞快。“急死人了!”抓了抓头发。
苏子熙倒了杯水坐下,静静看着。屏幕上代码窗口闪烁。
时间过去。苏子琳小脸紧绷。
猛地一击回车。屏幕定格在权限极高的档案库界面。输入关键词,查询。
结果列表滚动,停止。
“查无此人!匹配项:0!”苏子琳指着醒目的红色提示,得意又愤懑,“姐你看!假的!那骚狐狸是冒牌货!秦萧这个王八蛋,居然敢骗我。”
苏子熙端着水杯,指尖冰凉的杯壁。目光从合上的电脑,移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玉面狐… 秦萧… 一个身份成谜、妖异的女人。 一个举止矛盾、看不透的男人。 那片废墟里,被夜色掩盖的真相,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