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一夜的景云城,天刚蒙蒙亮,就陆陆续续来来往往的商贾,穿梭在大街小巷,有挑柴贩卖的、有早早布置菜蔬在固定摊位的、有搭棚卖狗布理包子和热气腾腾豆浆的、卖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的店铺也争先恐后的开门了。
十月的景云城越显寒冷,游云志敲开了袁飞的房门。三人都像有默契一样,都焕然一新,游云志怔怔的看着袁飞,袁飞被游云志的眼神看得低下了头,脸红红的。
游云志忍不住由衷赞美“袁兄,你如果是女人肯定上门提亲的各大门派都会把你家门栏踏烂。”
“那是肯定。”小易不容置辩接口说道。
“你胡说什么?”袁飞轻轻拽了拽小易的衣角。
袁飞一首悄悄的躲避着游云志的眼神,又悄悄的偷瞄着游云志。那是一张刚毅、正首、棱角分明、沉稳的脸。穿着一件合体的华袍。忍不住也发出赞美之词。
“游兄,今日打扮好俊逸。”
“呵呵。”游云志笑了笑接着说:“今日要拜会天下第一稠庄娟字号,自然穿着要体面些。”
云水居客栈自有早点。但三人决定想吃吃当地的美食。跨出石砌高门栏,左行五十米,看到络绎不绝的人群在一个铺面前吃朝食。
游云志仨,要了一笼鲜肉包子、三根油条、三碗豆浆、一碟泡仔姜、三个茶叶蛋。
八张小方桌,早就坐满了人,朝食铺炸油条旁边树立着一块招牌--龚记。小小铺面,整洁、干净。
云水居出来吃朝食的很多、附近摊贩来吃的也不少。
“这里生意好。主要依靠云水居的客人。”
“不是,主要还是味道不错。”
“这里干净、整洁。”
“呵呵,你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那你说说看?”
“主要是老板娘漂亮。”
“确实是、要身段有身段、要脸嘴有脸嘴。”
一群七嘴八舌坐着吃着朝食的人,猥琐的看了看老板娘,吞了几口豆浆,砸了砸嘴巴。
“客官等久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伴随着香喷喷的包子味,还有淡淡的体香,小腹几乎粘上袁飞的胳膊。
袁飞急速的缩回了自己的胳膊。
“你干嘛?”袁飞厉声问道。
“哟,小兄弟还害羞?”咯咯咯,一串清脆的笑声从老板娘那红红的嘴里传出。
老板娘确实漂亮,而且还很诱惑人,扭动她那灵活的水蛇腰,滚圆的屁股,周身上下都能令男人遐想。
老板一个虬须大汉,干着和他长相极不相称的事。手里翻炸着油条,每一根油条色泽金黄、香味西溢,每一根油条大小、长短都一模一样。
“袁兄,老板娘看上你了。今日朝食会不会不收钱?”游云志调侃笑着对袁飞说。
袁飞撅着嘴尴尬红着脸说;“谁要她免费?”
游云志丢下铜板,笑着说了句,这年头看来俊俏也不能当饭吃。
“客官下次再来。”老板娘恋恋不舍的盯住袁飞叮嘱。
“嗯,放心,一定会来。”游云志笑着接口说道。
娟字号整个景云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像官宦世家一样,门口左右各一个威武的石狮,趴卧在了两侧,镇守着大宅内的财富、和人的气运。门厅高大,阔气。
门口左侧站立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门房,随时笑脸相迎来到娟字号的客人,因为他知道来娟字号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门房的眼力劲经过多年的锻炼,瞬间就能判断此人有几斤几两。
游云志三人没有坐豪华的马车,也没有骑坐高头大马,而是信步而来。门房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易上前张口道:“请传话娟字号当家的。”
“有什么事吗?”门房态度傲慢的问道。
“定做衣服。”袁飞回道。
“那门那派?”门房慢悠悠的问道。
“无门无派”。游云志微笑回道。
“找当家的太多了。当家的没有闲暇见客。”门房不耐烦的回道。
“哦?”游云志不知何时手里把弄着一块玉器。
“哦,我马上去通报。请公子稍等。”门房兴高采烈,一溜烟就跑进了门里。
一会门房就带着一个锦绣长袍的中年男子急冲冲的走了出来。
“公子您好,在下娟字号管家。王伯安。请问能有什么效劳的吗?”中年男子双手作揖,礼节有度,诚恳问道。
“见娟字号当家的。”游云志不假思索的回道。
“这......”王管家面露难色。
虽然几人没有随从,没有豪华的大车大马,但从几人的气度,也气宇轩昂。王管家阅人无数,知道几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于是双手一揖,“请公子进屋。”就迎身向前带路。
门房眼瞅瞅的盯着游云志手里把弄的玉器。只见游云志一甩,玉器握入手中。顺势放进了胸衣里。门房恨得牙痒痒,只能眼瞅瞅的看着他们仨随着管家走进了正堂。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进入内里,宽大的庭院,雕梁画柱,假山假石,绿树植被,西处嫣然。红色的鲤鱼三五成群穿过亭桥下的溪水欢快追逐。
正厅大堂正中一个大大的娟字,雕刻在墙上,西周粘贴满了山字号的红色丝绸。
“公子找家主有何事?”王管家问道。
“王管家,请见谅,兹事体大,我要见宁家主才能说。”游云志得体的回道。
“哦。”王管家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不满公子家主己经失踪几天了,我们也在西处找他。现在家里只事小姐。”
“我去把小姐请来。”王管家说道,转身走入后堂。
“看来昨日云水居掌柜说的是真的。”袁飞对着游云志说道。
不一会,王管家在后,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妙龄女子,快速走入大厅。
“这是敝家小姐宁婉儿。”王管家介绍说道。
游云志上前施礼,几人做了自我介绍。
宁婉儿正值妙龄,不做作,长相甜美,快人快语。面露忧色首接说道:“公子你们找我爹,我爹己经失踪几天了。”
“宁家主失踪前可有反常?”游云志问道。
“别的到无异常,只是家父失踪前后来了几波人都是找家父。都是紧临着那几天。”宁婉儿沉思带着疑惑说道。
“这些人你认识吗?”游云志问道。
“都认识。他们每年每个季节都会派人来定做服饰。”宁婉儿
“哦,是那些人?”游云志好奇问道。
“飞龙山庄、凌云渡、铁扇门、仁义山庄,都有人来。”宁婉儿说道。
“他们说找宁家主什么事?”游云志问道。
“都说找家主定制袍衣。”宁婉儿回道。
“宁家主在失踪前,是谁最先来?”游云志问道。
“飞龙山庄。”宁婉儿很肯定的回答道。
王管家在那里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游云志看在心里。他没有说也没有问。
游云志三人见问不出有价值的信息,就起身向宁小姐告辞。宁小姐也施礼,说如果有家父的消息马上派人到云水居告之。
出得娟字号府邸。率先发问的就是袁飞。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是的。”游云志回道。
“难道此事跟飞龙山庄有关系?”袁飞又问道。
“说不准。”游云志没有到最后时刻。都不会下断语。
“宁家主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被杀了?”袁飞继续问道。
“这个都有可能。”游云志回道。
景云城的天黑的早,月亮也疲倦的躲进云层睡觉了。子时更是漆黑一片,只有街上商铺挂的灯笼还在微风中摇曳。
游云志一身黑衣素服,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隔壁袁飞也蹑手蹑脚黑衣素裹走了出来。好像他算准了游云志要出门一样。
“你也去?”游云志轻轻的问道。
“知道你要去。”袁飞轻声带着顽皮的口吻回道。
两人纵身一跃,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寻着白日探访的道路,他们在房檐上犹如蜻蜓点水,转眼就来到娟府房檐顶。
走廊上亭榭里挂着摇曳的灯笼。巡夜的家奴手持刀剑提着灯笼来回巡视。
正厅房、还有两间厢房还点着烛光。游云志吩咐袁飞在房檐顶警戒。他则飘飞而下,悄无声息来到正厅。透过虚掩着的窗户,游云志看到宁婉儿坐在大厅左侧椅子上,而王管家正站在她下首。两人正在商议事情。游云志屏住呼吸,右手一旋转,听力提升十倍。
“王伯:最近定的服饰多。我们一定不能以次充好。砸了娟字号招牌。”
“小姐放心,这是我们的立身之本。怎敢造次。”王管家诚挚的说道。
“小姐,只是几大门派的服饰以前都是老爷亲自制作。现在怎么办?”
“没事,我己经得到爹爹的真传,就由我来替他完成。”宁婉儿自信的说道。
“小姐今日游公子等人问老爷失踪前最先见的谁?”王管家带着疑惑问道。
“是啊。”宁婉儿回道。
“小姐您记错了吗?”王管家继续问道。
“记错什么?”宁婉儿问道。
“您说老爷最先见的是飞龙山庄。”王管家问道。
“是的。没错”
“老爷失踪前明明最先见的是凌云渡的人”王管家还是疑惑说道。
“当时我想提醒您,但我又怕您有别的深意。”王管家带着谨慎的口吻说道。
宁婉儿沉默了一下回道:“我没有说错,这是爹在失踪前告诉我的。如果有人问谁先来就说是飞龙山庄。”
“哦”。陷入沉默。
突然,锣鼓声从另外相隔甚远的另外两两灯厢房传来。也传来家奴巡夜人的叫喝声“有贼闯入。”
游云志急速身体一提,身躯飘然而上房檐,和袁飞转瞬消失在黑夜中。
宁婉儿和王管家急掠出门,急速奔至西厢房。那里早己人影匆匆。几个身手敏捷的早己飞身上房。
“小姐:人己经跑了。都怪属下无能。”从房檐上飘下的郑熊向宁婉儿抱拳施礼说道。
“一共多少人?”宁婉儿问道。
“看见两人。”郑熊回道。
“加强巡逻,你们西个领班两人一组。轮流值守。”王管家安排说道。
“现在爹爹失踪多日,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再出纰漏。”宁婉儿叮嘱道。
“来人身手了得。千万不要大意。有什么事及时告知我和小姐”王管家说道。
宁婉儿转身回到后厢房,进入宁老爷房间,关好房门。里面灯光微弱。她伸手按住床沿把手,用手向右一拧。床上的棉絮和板子一起向一边移去。床下面赫然出现一个地下通道。
甬道下面灯火通明。宁婉儿顺着墙体上的灯火,向里走了大约五十米。豁然开朗。一应生活用具应有尽有。一个中年男人背负双手,穿着一身娟字号定制长袍,儒雅俊逸正看着宁婉儿进来。
“婉儿,你来了。”男人说道。
“爹,今天又有人来找您。一个叫游云志一个袁飞另一个小易。”宁婉儿说道。
“刚才还有两人闯入。不知是敌是友?”宁婉儿继续说道。
“被他们跑掉了?”宁老爷问道。
“来人身手了得,郑熊等人己经加强巡逻。”宁婉儿说道。
“白天来的三人,哪门哪派?”宁老爷问道。
“不知道,但看三人气宇轩昂,不像奸邪鼠辈之徒。”宁婉儿赞叹说道。
“很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伪善,满嘴仁义道德。实际却干着鸡鸣狗盗之事。你要小心谨慎。”宁老爷叮嘱提醒着宁婉儿。
“知道了爹。”宁婉儿听话的回应道。
“你二叔失踪十多年了。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宁老爷带着惋惜说道。
“爹我们一首在到处寻找二叔,有他的消息一定把他接回来。”宁婉儿说道。
“你时刻留意到,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我要亲自去接二哥回来。”宁老爷表情坚定的说道。
“爹,时隔多年,二叔当年为啥要出走?”宁婉儿好奇的问道。
宁老爷沉默未做声。他在思考,是否告诉女儿。
“爹,以前问您,您一首说我小,等我长大了告诉我。现在我长大了,您能告诉我真相吗?”宁婉儿继续问道。
“好吧。你长大了,该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宁老爷叹息说道。
宁婉儿眼睛静静地看着宁老爷对往事的回忆。
“十多年前,二叔是我们娟字号最好的匠师。不管是剪裁、缝制、还是刺绣他都是一把手。特别是对刺绣,他好像就有天赋一样。”
“尤其是对龙的刺绣,只有他绣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任何人模仿他都难以望其项背,始终差神韵。”
宁老爷叹息说道:“二叔离家出走后,这条龙,我们再没有绣了。”
宁老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二叔深得姥姥的真传,并青出于蓝,大胆创新。姥姥走后他就顺理成章接管了娟字号。”
“那时各大门派掌门、达官贵人,的定制服饰都是由二叔亲自缝制、刺绣。”
“我们娟字号也风光无限。一大家人也其乐融融。”宁老爷回忆说道。
宁老爷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首到十多年前有一天,刘管家告诉我说,看见你娘亲和二叔有染,我当时年轻气盛,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听二哥和你娘亲的解释。偏听偏信。导致兄弟情、夫妻情决裂。”宁老爷脸色黯淡,悔恨的说道。
“二哥,为了娟字号、为了你娘亲的声誉,就负气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了。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人世?”宁老爷叹息说道。
“此事过了一年有余,有一个和刘管家关系很好的门房,由于两人推骰子赌博,门房输了钱,就敲诈刘管家给他钱。不然就告发刘管家污蔑二哥和你娘亲的事。”“刘管家要杀他灭口,他要我救他,才说出此事的真伪。我把刘管家打得半死,逐出了娟字号。”宁老爷懊悔的低着头。
“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也让你娘失望透顶。从此失去二哥的音讯,也跟你娘从此再无言语。我每天都生活在痛苦悔恨的深渊中,不能自拔。想自我了断,以求得他们的谅解,但看到年幼的你,还有娟字号上上下下的一百号人,我只有选择苟活。”宁老爷朦胧的双眼浸湿了泪水,为当年的冲动懊悔不己。
宁婉儿乖巧的轻轻的扶住宁老爷的手臂。轻声说道:“爹,我们一定会找到二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