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底的赤金喜烛突然齐声爆燃,瑾阳的玄铁战戟穿透九重珊瑚帷帐,戟尖挑着沧溟的逆鳞悬在龙凤烛台上方三寸。堕魔战将的日轮瞳淌着血泪,魔甲鳞片随剧烈喘息开合如兽,将漂浮的鲛人泪珠绞成猩红血雾:"小妤儿,这洞房花烛...二哥给你换个样式可好?"
瑾妤的鲛绡盖头被罡风撕成碎片,露出额间赤金神印上缠绕的银丝——那些玄夜用来操控她神魂的傀儡线,此刻正被战戟寒芒寸寸割断。她踉跄着扶住祭坛边缘,腕间蛇镯化作的九头妖蟒突然调转毒牙刺向沧溟,却被龙神心口飞出的泣珠冻在半空。珠子内部封存的画面令她肝胆俱裂:三百年前瑾阳跪在父王殿前,魔化的左手正死死攥着为妹妹求来的合婚庚帖。
"好个兄妹情深!"玄夜的白骨手自烛台阴影中探出,指尖捏着的半截红绳突然绷首——那竟是瑾阳堕魔那日,从妹妹腕间扯下的护命符。冥王的重瞳映出骇人真相:此刻高悬的战戟上,逆鳞与戟刃相接处凝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正是瑾妤当年为救兄长剜出的心头血。
沧溟的龙尾突然暴起扫塌祭坛,归墟海水裹着破碎的珊瑚灌入喜房。他在漩涡中抓住瑾妤的嫁衣后襟,赤金瞳仁里翻涌着被封印的记忆:"三百年前你为我挡天劫时...这袭嫁衣就浸在血海里..."龙爪撕开鲛绡外袍,内层竟缝着张人皮婚书,字迹与瑾阳甲胄内藏的求亲血书如出一辙。
瑾阳的魔戟突然调转方向刺穿自己左肩,日轮金血喷溅在喜烛上燃起幽蓝鬼火。火焰中浮现出玄夜最恐惧的画面:当年冥王亲手将合欢蛊种入瑾妤灵台时,正是借用了瑾阳被魔气侵蚀的身躯。堕魔战将染血的手指抚过妹妹颈侧重瞳烙印,魔纹褪去的肌肤上渐渐显出淡金色的"弑"字——那是瑾辰用寿元为代价刻下的破咒印。
"二哥...你的眼睛..."瑾妤的赤金神印突然逆流,神血顺着傀儡线倒灌进玄夜灵台。冥王的白骨轿辇在反噬中崩裂,七十二盏幽冥灯里的噬心蛊虫疯狂涌出,却在触及战戟上那滴心头血时自燃成灰。沧溟趁机震断寒铁锁链,逆鳞碎片化作利刃割开海底虚空,裂缝中坠落的竟是玉衡宫冰棺的残骸——妖化的仙尊正用霜剑挑着玄夜的头盖骨,眉心血痣己褪成瑾辰卦象的模样。
重明的孔雀翎突然穿透水幕,翎尖淬着的蛇毒将喜烛染成惨绿色。妖皇耳后的鳞片层层剥落,露出底下玄夜用傀儡丝缝合的伤疤:"这出戏本皇演了三百年..."他忽然扯断心口妖纹,三百条碧鳞蛊虫裹着瑾妤当年的试药记录倾泻而出,"连情蛊都是你兄长求我种的,可笑不可笑?"
瑾阳的魔甲在悲啸中尽数崩裂,日轮金血凝成的结界将妹妹护在身后。他拾起海底沉沙中半块褪色饴糖,糖纸上稚嫩的"阳"字被血水泡得发胀——那是瑾妤六岁那年,藏在兄长战甲暗格里却被玄夜调包的毒饵。堕魔战将最后的清明时刻,将饴糖塞进沧溟掌心:"护好她...下聘那日...我埋了..."
五更鼓声穿透万顷海水时,喜烛己尽数成灰。瑾妤跪在兄长渐冷的尸身旁,嫁衣残片随暗流缠上沧溟的龙角。千里外的幽冥血海突然逆流,玄夜破碎的白骨王座下升起三百盏魂灯,每盏灯芯都晃动着瑾阳不同时期的虚影——从银甲小将到堕魔战鬼,最后一盏里封存的,是他捏碎合婚庚帖时落下的那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