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殿的蟠龙柱倾倒时,瑾妤的蛇鳞战甲突然爬满卦文。玄夜坍塌的白骨堆里升起青铜戟尖,挑着景昀的帝王冠冕残片,而握着戟杆的手——竟裹着瑾阳当年被魔气侵蚀的战甲!
"阿兄的弑神戟..."
瑾妤的银发缠住断裂的玉阶,腕间银铃震出带毒的冰晶。她看着那副残甲在日光下渗出朱砂,三百年前亲手刻的保命符正在龟裂,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往生咒——全是瑾阳的字迹。
裴渊的日轮金血凝成弓弦,箭尖却在触及戟尖时熔成铁水。堕仙将军的白发缠住倾倒的柱身,鎏金瞳映出骇人画面:本该消散的瑾阳虚影正踩着天庭二十八宿的星旗,残缺的弑神戟每挥动一次,凌霄宝殿的琉璃瓦便剥落一层。
"他不是要叛天,"沧溟的断角红绸突然勒紧瑾妤脖颈,"是要替你掀了这命盘!"应龙幻化的人形心口嵌着冰晶花,情蛊余毒让他的龙鳞爬满霜纹。瑾妤挣扎间踢碎玉砖,飞溅的碎玉里竟裹着当年瑾阳未送出的及冠贺礼——半块刻着"永镇山河"的虎符。
玄夜的笑声自戟尖传来,冥王残魂附在战甲上:"好兄长,你骗得三界好苦啊!"青铜戟身突然暴涨,刺穿南天门的瞬间,三百道天雷劈向焚天池。瑾妤的战甲逆鳞倒竖,硬生生扛住三道雷劫,却发现雷光里裹着瑾阳的神魂碎片。
"接住虎符!"
玉衡的霜魄凝成冰桥,冻住劈向裴渊的紫雷。瑾妤扑向雷光中的碎片,锁骨处的帝印墨莲突然生根,根系扎进她灵台拽出尘封的记忆——仙魔大战那日,穿透瑾阳心口的不是魔戟,而是天帝的斩魂剑!
弑神戟在此刻调转方向,戟尖挑飞凌霄殿的盘龙金匾。瑾阳的残甲发出龙吟般的铮鸣,战甲缝隙渗出混着朱砂的日轮金血——分明是裴渊当年被抽走的仙髓!
"他用我的血养戟..."
堕仙将军的白发突然雪化,日轮金瞳寸寸碎裂。瑾妤的银铃震出毒雾,却见弑神戟上的保命符突然脱落,露出内层血书:"吾妹亲启:虎符裂时,弑天帝,碎轮回,战甲里藏着..."
玄夜的白骨手捏碎血书,冥王残魂癫狂大笑:"他早将半魂炼成器灵!"青铜戟身应声炸裂,飞出的却不是碎片,而是三百道瑾阳的残魂。每道魂光都裹着封信笺,在天雷中燃成带字的火流星。
瑾妤的蛇鳞战甲突然解体,逆鳞化作盾牌挡住坠落的火雨。她赤脚踏着燃烧的信纸奔跑,灼穿的足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瑾阳战甲融化的玄铁。沧溟的龙尾卷住她腰肢,断角处的红绸却缠向弑神戟:"那戟骨是焚天池的定海针!"
太迟了。
凌霄殿的九重檐轰然坍塌,瑾阳的残甲顶着天帝法相现身。瑾妤在刺目金光中看清:那具被三界唾弃的魔甲心口,嵌着的根本不是魔核,而是她幼年摔碎的护心镜!
"阿兄替你承了天罚..."
玉衡的霜魄凝成冰剑,却刺穿了自己胸膛。瑾妤在漫天血雨中看见真相:当年瑾阳跪接斩魂剑时,护心镜里藏着她的一缕胎发。此刻那些发丝正从战甲缝隙钻出,缠住天帝法相的咽喉。
裴渊的仙髓在此刻燃尽,堕仙将军化作日轮金焰附上弑神戟。瑾阳的残魂突然凝实,少年将军的面容在火光中清晰:"小妤,虎符该裂了!"瑾妤捏碎掌中虎符,符中爆出的不是兵权,而是瑾阳三百年来偷藏的弑神诀。
玄夜残魂突然惨叫,冥王的白骨被虎符碎片钉在轮回盘上。瑾妤踩着燃烧的二十八宿星旗跃起,弑神戟尖穿透天帝法相额心的瞬间,她看见瑾阳残甲里飘出张泛黄信纸——正是当年被夕雾花刺碎的绝笔后半段:
"...战甲里藏着为兄的聘礼。若你披嫁衣那日,记得把饴糖放在东殿第三根龙柱,为兄的残魂还能尝口甜。"
天帝法相崩塌的轰鸣中,瑾妤的银发尽染血色。沧溟的断角红绸缠住她下坠的身躯,应龙心口的冰晶花突然绽放,冻住了溃散的天罚雷云。玉阶尽头的银铃突然完整如新,铃舌却是玉衡的霜魄凝成,震响时冻住了三界崩裂的时空。
当第一缕暮光照亮废墟时,瑾妤握着半截弑神戟跪在凌霄殿残骸上。瑾阳的残甲化作星尘萦绕腕间,虎符碎片重组成新的银铃。裴渊的日轮金焰在云层间明灭,沧溟的断角生出情花,而玉阶尽头的新帝冠冕上,三百道卦文正闪着瑾阳最爱的夕雾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