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国边境服务局的施科特·柯克兰,此刻正襟危坐在证人席上,略显不安地调整着坐姿。
西装革履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忐忑,额角隐隐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晨察觉到他的紧张,侧过身,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别紧张,柯克兰先生,法庭之上,您只需如实回答问题即可。”
施科特闻声,抬眼与陈晨对视。
仅仅几秒,便如触电般慌忙移开目光。
眼前这看似年轻的律师,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他无所遁形。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施科特只觉心底一阵发虚,莫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边境官员,他经历过无数次审查和质询,
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如此强烈的压迫和不安。
这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施科特偷偷打量着陈晨。
年轻的面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沉稳。
那双眼睛,更是深邃如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仅仅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他心神不宁。
施科特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
这看似平静的法庭,恐怕即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而他,正身处风暴的中心。
陈晨的目光如同锁链,牢牢锁住施科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施科特先生,”
他语气平缓,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请问你在孟婉舟被逮捕的那一天,是第一次见到温士顿吗?”
施科特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惊得微微一颤,就算面对领导,未曾如此紧张过。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间,发出轻微的“咕咚”声。
“是的。”
他的回答有些迟疑,声音也有些发紧。
“可以说说你们碰面的情形吗?”
陈晨继续追问,语速依旧不快,却带着一种压迫感。
施科特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努力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试图让自已保持冷静。
“那天上午9点左右,”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喝完咖啡回到单位,就看到温士顿警官已经来到了机场。”
“他把我和边检队其他的队友集合在一起开会。”
施科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语言。
陈晨静静地听着,没有催促,只是目光依旧锐利如剑,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在会议上…”
陈晨适时地接过话茬,
“发生了什么事?”
施科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在会上,他向我们展示了关于孟婉舟的引渡逮捕令。”
“那你们是如何制定行动方案的?”
陈晨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施科特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施科特努力回忆着开会的细节,每一个画面都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回放。
“温士顿警官……”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拿出了几个特殊的袋子,要求边检没收孟婉舟的手机后,将手机关机后放入袋子里。”
陈晨眉梢微挑,捕捉到施科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追问:
“边检应该有自已的执勤工具吧?”
“你当时没有觉得这个行为很突兀吗?”
施科特被陈晨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额头上的汗珠更加密集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当时是有点奇怪,”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但是我并没有提出疑议,也没有问这个袋子有何玄机。”
“反正我们也是要没收她的手机,将手机放入警察提供的袋子似乎也没什么。”
施科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他感觉自已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陈晨的目光如同实质,让他无处遁形。
他并不知道,自已正在一步步落入陈晨设下的陷阱。
“那么在会议上,”陈晨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施科特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他的命运。
“老实说,他们(警察在开会时)完全心不在焉,”
施科特努力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眉头紧锁,
“我感觉,警察似乎在担心有人会干预抓捕过程。”
陈晨眸光一凛,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锋芒,
“关于具体的抓捕方法和细节呢?会上有提到吗?”
施科特摇了摇头,
“没有,警察并没有给边检提供明确的方向。”
“当时的安排很简单,”他摊了摊手,“边检的人做自已的事,剩下的交给警察。”
“在这次行动前,你知道孟婉舟女士吗?”
陈晨的提问,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在会议室看到她的资料以前,”施科特的声音有些低沉,“我对孟婉舟一无所知。”
“你事前知道这次抓捕背后牵扯的关系吗?”
陈晨的目光,紧紧锁住施科特的表情变化。
“我只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施科特回忆道,“当时我和队友都很震惊,我们知道这件事很大,特别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
陈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既然对我的当事人一无所知,你们是怎么准确的执行任务的?”
施科特似乎被这个问题噎住,
他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在会议结束后,直到孟女士落地前的一个小时内,”
“我都一直在一台反应迟缓的电脑上,争分夺秒查阅孟婉舟的资料。”
“然后才知道她是龙为的首席财务官,也是龙为创始人任振飞的女儿。”
陈晨的目光盯着施科特,锐利如刀。
“当时没收孟女士手机的人就是你吗?”
“对,”施科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拿到手机后,就直接放进警察提供的的特殊袋子里。”
“你当时认识这些袋子吗?”
陈晨的追问,让施科特有些措手不及。
“不,”他摇了摇头,“我是后来才知道它们叫法拉第袋。”
“没收了电子设备后,你又做了什么?”
陈晨的语调很稳,还特意加重了句末的语气。
“我将孟女士带到边境检查柜台,”施科特的声音有些发紧,“在柜台上让她交出所有的电子设备。”
“然后,我将孟女士带到旁边的房间进行单独审问,并要求她写下电子设备的密码。”
陈晨的眉梢,微微挑起。
“单独审讯,索要密码,这些是边检应该做的工作吗?”
施科特似乎有些慌乱。
他连忙辩解道:“我只是在执行任务,这样做(索要密码)非常正常。”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试图为自已辩解。
“然后呢?拿到密码以后,你又做了什么?”
陈晨的语气,依旧平静,却让施科特感到一股寒意。
“然后我把问出来的密码写在一张小纸片上,”
施科特的声音有些颤抖,
“把小纸片和没收的电子设备放在一起。”
“那一张记载着电子设备密码的小纸片去哪了?”
陈晨的目光,如同实质,让施科特无处遁形。
“我忘了。”
施科特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也忘了?”
陈晨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直到一周后,开完一次关于孟女士的会议,”
施科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才突然想起了那张「密码条」。”
“我在自已的文件夹、办公桌、业务柜台上找了又找,都没找到,”
他抬起头,看了陈晨一眼,
“我猜应该是和电子设备一起交给了警察。”
“后来呢?你有向警方咨询吗?”
陈晨的追问,让施科特更加慌乱。
“我应该把它(密码条)要回来,”施科特的声音有些懊恼,“他们(警察)是不应该知道(密码)的。”
他似乎有些后悔。
“因为我将密码交给警察,违反了隐私保护法。”
“在机场审讯孟女士的时候,”
陈晨的目光,再次锁住施科特,
“你就知道,她后面一定会被警方带走,是吗?”
施科特点点头,
“是的。”
他似乎认命般地,吐出了这个字。
“为何不在飞机上抓捕?”
陈晨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是担心律师介入,让你们失去套取密码的机会?”
“还是故意拖延时间,另有所图?”
一连串的质问,如重锤般敲击在施科特的心头。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连摇头否认:
“我…我赞成飞机抵达温哥华后立刻逮捕。”
“但…但有同事提出,不要急着抓人,不要急着把她交给警方。”
施科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躲闪着,不敢与陈晨对视。
“会议上…并没有仔细讨论这个细节。”
“因为…时间太紧迫了,孟晚舟的飞机一个小时后就要抵达。”
他极力辩解着,试图撇清自已身上的干系。
然而,他的解释苍白无力,在陈晨锐利的目光下显得漏洞百出。
“时间紧迫?”
陈晨冷笑一声,
“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你们制定周密的抓捕计划。”
“足够你们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况。”
“却不足以让你们决定是在飞机上抓捕,还是在机场抓捕?”
“这说得通吗?”
施科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望向法官席,
希望法官能够制止陈晨的咄咄逼问。
然而,法官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
显然,法官也对他的解释充满了质疑。
施科特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已今天恐怕难以逃脱干系了。
“不要着急抓捕…不要急着交给警方…”
陈晨重复着施科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句话,很耐人寻味啊。”
“你们到底在顾虑什么?又在等待什么?”
“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可以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套取孟婉舟电子设备密码的时机吗?”
陈晨的语气愈发凌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狠狠地刺向施科特的心脏。
施科特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如纸,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浸湿了衣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
施科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这件事…会闹上法庭…”
他喃喃自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般。
“如果…如果直接把孟婉舟交给警方…”
“边检机构…同样会被指控没有履行职责…”
他无力地辩解着,声音越来越小,
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陈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知道,施科特的心防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这场审讯,已经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
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利用这些信息,为孟婉舟争取最大的利益了。
陈晨瞥了一眼莫林。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