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无计可施
接下来的时间里，凌峰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确实也做不了什么了，腿部传来的痛感在慢慢地减弱，这并不代表着果实的吞噬在停止，而是代表着他的感知在退化。
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夸赞一下永生树，在吞噬开始一段时间以后，会释放出某种有麻醉效果的液体，来减轻被吞噬者的痛苦。
凌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头聊天，一开始老头还是在不断地冷嘲热讽，后来大概是感觉到了凌峰的虚弱，态度变得好了许多，虽然关切的言语还是夹杂在嘲讽当中，但至少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烦人了。
“你真的不记得你在进入这里之前是什么人了？”
“我怎么一看见你就有种很……呃……”
凌峰只觉得自己的思绪恍惚，一不小心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呵呵，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也觉得很讨厌。”
“但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事实上最先被剥离的就是我的记忆。”
“我只记得我进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上百年了，大概不可能在外面认识你这种小孩儿。”
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凌峰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很快，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就把那复杂的情绪彻底收敛了起来。
“你相信我能离开这个地方吗？”
“不瞒你说，我曾经遇到过许多次必死的危机，但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这里不可能是我的终结，一棵破树而已，不配。”
凌峰在这个时候罕见地表现出来了一股子豪气。
他平常是比较内敛的人，情绪基本上不会太外放。
即使在被果实吞噬，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即将毙命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仍旧是稳定的状态。
但此刻看着天上的乌云凝聚，那本来不值一提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能感受到背后隐藏着的熟悉的气息，凌峰心底的激动就越难以控制。
“也许吧，反正我是出不去了。”
“你要是能出去，也算是让我看个热闹。”
老者冷哼了一声，又回到了那种不遗余力嘲讽凌峰的状态。
“我说，你是真的没因为你这张嘴挨过打吗？”
凌峰实在是被这老头气笑了。
这老头似乎有把所有的话都说成让人想打他的能力，每一句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都那么的不中听。
“你威胁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反正是走不出这个鬼地方的，你就算想打我也没有什么机会，你要是能离开的话，这个地方估计也保不住了。”
“到时候，我会跟这棵树一起，彻底的消失。”
老者这时眼底终于流露出来了一丝迷茫。
他被关在这里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这么多年，他看到的最多的一个场景就是有人进来，随后被果实捕获，成为一份完美的养分，让这棵吞噬无数生灵成长起来沾满血腥的树，再抽出一条嫩粉的枝条。
也许是因为吸收鲜血的缘故，这棵树上少有的几枝正常的枝条，生长出来的巴掌大的叶片，都是很嫩的粉色。
漂亮而充满生机的颜色，背后大概是无数血肉堆砌而成的。
“别那么悲观，万一呢，你自己都不相信能逃出去，那就更没有希望了。”
“……虽然你确实挺烦人的吧，但想想你会彻底消失，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
凌峰后半句话说得声音很低。
但无奈他跟那老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声音再低，也被听得一清二楚。
老者却在这个时候沉默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球血丝遍布，死死地盯着凌峰，嘴唇蠕动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
“不要一脸便秘的表情盯着我好不好，实在是太吓人了。”
“说实在的，你要是能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话，去拍恐怖电影，不用化妆就能拿影帝。”
凌峰抬起一条胳膊，装模作样地要遮住自己的眼睛。
“你想当它的主人吗？”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者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与他惯用的沙哑沉闷的语气不同，这句话他说得又轻又快，仿佛响在耳边的一声叹息。
“嗯？”
“什么主……”
凌峰本来就因为身体极度虚弱，没听清那实在是太低声的一句话，刚开口要询问，就被老头捂住了嘴。
凉……
凌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要推开老头的手。
那只手没有任何一点活人应该有的温度，冷得像是一块千年寒冰，平常的死人手都没有这么凉！
盖在凌峰嘴上的那一刻，他感觉仿佛有一块不知道冻了多少年的冰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脸上。
迅速抽离了他身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热度。
要是放在平常，这点低温对于凌峰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他本身就比较贪凉怕热，说不定还会惊讶一下，这老头不是一无是处啊，完全可以带回去当个免费空调来用，夏天往屋里一放，绝对透心凉。
但是现在，凌峰千疮百孔的身体根本就经不得一点多余的刺激。
突如其来的寒意差点没让他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当它的主人，你可以完全控制住它，它不再是一个吞噬生灵的怪物，而是可以根据你所想的，成为任何一种样子，或者做回最原本的它。”
老者的语速出奇的快，声音又小。
但这次凌峰听清楚了，因为这声音是直接在他的心底响起的，一字一句，清楚得不得了。
“你先……放开……我……”
凌峰嘶嘶地倒吸冷气，说这么一句话，几乎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老者缓缓松开了手，死死盯着凌峰的眼睛，如果他在这双眼睛里瞧出任何一点儿贪婪，他将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虽然以他现在所剩的丁点劲力，完全无法与全盛时期的凌峰抗衡，但他已经猜出了这个小子想用什么方法逃离，在这个过程中，给一点阻拦，让永生树注意到那逃逸的灵魂，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又或者，给这具濒临极限的身体，加一把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