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晨雾裹着硝烟,林夏的玉蝉在掌心泛起微光。柳如烟的白绫缠在破损的船舷上,血迹在绸缎上晕成暗梅。二十艘残破的龟船顺流而下,船首獬豸铜像倒映着血色朝阳。
"孝陵卫在燕子矶设伏。"老船夫独目扫过水面浮尸,"东厂用火药炸开了前朝运河。"
林夏剑鞘挑起半块腰牌,阴玉蝉青光映出"内承运库"字样。柳如烟的白绫忽然绷首,卷住三支破水而出的弩箭:"水鬼!"话音未落,二十道黑影跃出河面,分水刺寒光凛凛。
巨阙刀破空而至,陈九斤生前驯养的白尾鸢掠过水面。林夏接住鸟爪上的竹筒,泛黄的《焚翼录》残页飘落:"...九蝉齐聚紫禁城..."
河底突然传来闷响,腐朽的宝船残骸被暗流掀起。柳如烟的白绫缠住桅杆,阴玉蝉碎片钉入三名水鬼天灵盖。林夏的软剑点中船板机关,二十年前藏匿的洪武火雷破水而出。
"走!"他揽住柳如烟腰身跃上石矶。身后河水炸起十丈水幕,东厂追兵在火光中化作残肢。
神策门残垣爬满青藤,守城弩的绞盘积着鸟粪。柳如烟的白绫拂过城墙箭孔,阴玉蝉映出新鲜血痕:"一个时辰前有人闯宫。"
玉蝉突然在林夏怀中发烫,青光指向奉天殿方向。两人翻过宫墙时,金水桥畔的蟠龙柱己断成三截。二十名锦衣卫尸身倒伏在丹陛,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
"是沐王府的牵机毒。"柳如烟扯下半片飞鱼服,"但用毒手法像唐门..."
奉天殿内传来金铁交鸣,九盏长明灯映出缠斗的人影。林夏剑鞘击碎窗棂,见魏忠贤义子崔呈秀正与司礼监掌印王体乾争夺鎏金匣。玉蝉青光扫过匣面,显出与林夏手中残片相同的裂纹。
"来得正好!"崔呈秀链子枪卷住殿内蟠龙柱,"把玉蝉交出来!"二十名番子破顶而下,改良过的三眼铳同时击发。
柳如烟的白绫卷起帷幔作盾,阴玉蝉碎片削断三根引线。林夏踏着弹丸跃至鎏金匣前,软剑缠住王体乾的拂尘。老太监突然尖笑,袖中射出淬毒银针——正是当年暗算林父的招式!
林夏旋身避开毒针,剑锋划过王体乾右腕。鎏金匣坠地的刹那,九枚玉蝉碎片破匣而出。奉天殿梁柱突然开裂,藏在藻井中的浑天仪缓缓降下,仪身凹槽与碎片完全契合。
崔呈秀的链子枪勾住两枚碎片:"督公大业将成!"他胸前的金丝甲突然鼓胀,竟爬出数百条金线虫。柳如烟的白绫沾了牵机毒横扫,虫群遇毒即僵。
林夏的软剑点中浑天仪震位,缺失的碎片自动归位。当第九枚玉蝉嵌入时,殿内突然寂静无声,二十盏长明灯火苗同时定格。
"快看地面!"柳如烟的白绫拂去金砖浮尘。阴玉蝉青光中,砖缝显露出洪武年间铸造的九州图,玉蝉裂纹正与黄河河道重合。浑天仪突然转动,投影在蟠龙柱上的星图竟与林家族徽一模一样。
崔呈秀突然暴起,金线虫裹着碎片扑向浑天仪。林夏剑鞘击碎琉璃窗,晨光透过九棱水晶折射,将虫群烧成飞灰。王体乾趁机抢到两枚碎片,枯手按向浑天仪离位:"大明气数..."
巨阙刀破窗而入,刀柄暗格弹出的毒蒺藜正中老太监眉心。陈九斤生前埋下的后手,终于在最终时刻显现杀机。
浑天仪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九枚玉蝉腾空而起。奉天殿穹顶裂开星隙,晨光在仪身绘出完整的《郑和航海图》。林夏的软剑点中图中琉球方位,隐藏在柱础中的机关轰然开启。
二十尊持戈铜人破土而出,将残余番子逼入死角。柳如烟的白绫缠住崔呈秀脚踝,阴玉蝉碎片钉入其涌泉穴。玉蝉投影突然收缩,在殿中央凝成三尺光剑。
"这是..."林夏握住光剑的刹那,父亲临终前的景象涌入脑海。建文帝逃亡海外的秘史、永乐年间斩断的龙脉、三宝太监埋下的九蝉之局,在剑光中串联成篇。
崔呈秀突然撕开面皮,露出沈沧嫡子沈炼的真容:"林佥事不妨猜猜,为何九蝉非要林氏血脉..."金线虫群从他七窍涌出,化作人形扑向浑天仪。
光剑横扫而过,虫群在晨曦中灰飞烟灭。柳如烟的白绫卷住最后两枚碎片,按入浑天仪缺口。九道金光首冲云霄,笼罩中原大地的焚翼余火渐渐熄灭。
奉天殿外忽然响起净鞭,当今天子朱由校在锦衣卫簇拥下迈过门槛。他手中握着半枚玉玺,底部刻痕与浑天仪星图完全契合:"林卿可知,这九蝉本是朕祖父留的治国尺?"
暮春的朝阳穿透云层,林夏站在龙江船厂废墟。柳如烟的白绫系着陈九斤的巨阙刀,在碑林间轻轻摇晃。老船夫撑着破筏靠岸,舱底躺着二十坛女儿红。
"三宝太监留下的海图,昨日送到琉球了。"他独目映着波光,"那帮倭寇见了宝船遗骸,吓得连夜撤出鸡笼山。"
林夏着温润的玉蝉,裂纹中仍流转着金光。河风卷起《焚翼录》残页,最终章的字迹在阳光下清晰可辨:
"九蝉非兵非器,乃量海测天之尺。甲子轮回终有度,唯民心可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