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书房比母亲的暖阁还冷。
虞欢轻车熟路地摸到父亲书房，父亲还没有回来，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铁将军把门。她如今对这种“夜探”己经非常熟悉，加之对家里的环境熟悉，摸到父亲的书房不费吹灰之力。
虞渊脚步很匆忙，踩在雪地里发出急促的咯吱声，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贴身卫士安影。
他今日心情很差。朝中不知为何传出一个声音，说皇帝对兵部在东海用兵的策略不满。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满。东海国一首对大周虎视眈眈，觊觎东部沿海十三城。
兵部商议出来的策略是要将北部和南部的一部分兵力补充进东部边境，可是遭到了高太师的强烈反对。
今日在兵部和军方的几个大佬争吵了一天，也没有个定论，他心里有些烦躁。如果东海国趁他们兵力还未部署完成就发动突袭，将会是巨大的麻烦。
走进书房，安影突然拉住了他，抽出刀，慢慢朝书柜的暗影中走去。虞渊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吊坠，一把拉住安影，道：“无事，你退下，到书房外守着，让虹姐不必进来伺候了。”
虹姐是书房的管事，虞渊回到书房，虹姐应该马上进来伺候。因今日事忙没有通知，虹姐不知道虞渊会来书房，连炭盆都没有一个。
安影稍犹疑了下，收刀退下，关上了书房的门。
虞渊亲自把炭盆点着了，对着黑暗处说道：“回来了怎么还躲躲藏藏的？”
虞欢笑嘻嘻的跑了出来，扑到父亲怀里，尽情的享受着父亲的拥抱。
“我昨日见到宁王世子，问他你的消息，他说不知道你是否回京了。”
“是我要他这么说的，悄悄地回来，是为了防止某些人得到信息，暗中做一些动作。您先看看这个。”
说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周管事的那份口供，捋平了放在书桌上，顺手将吊坠重新戴到了脖子上。
虞渊拿起口供，面色凝重地读了起来。虞欢把炭盆拨了拨，让它烧得更旺一些。
良久之后，虞渊终于将那几页纸放下，问虞欢道：“你是怎么处理的。”
“周管事现在在我手上。己经叫哥哥派人，控制了附近几个州的田庄，再远一些的现在也派人过去了，只是现在应该还没到。哥哥现在应该就在京郊田庄，明日当可将所有的账本和田契屋契带回来。”虞欢站在父亲旁边，小心地答道。
“你做得很好。”
她确实做得很好，值得父亲的夸赞。在禀明父亲之前就先控制了田庄，以免再生枝节，又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敌人还没有任何的发觉。
“除了口供上说的事情，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告。”
“嗯。”
“母亲……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叫‘梦千年’的慢性剧毒。我此次去往西域，就是为了帮母亲寻药。中毒的事，您可以向孙太医求证，这是他确诊的。寻药的事，您可以向宁王世子求证，他给了我极大的帮助。”
虞渊终于紧张起来，皱眉道：“此事为何不早禀？是何人下毒？”
虞欢顿了顿，决定还是不要把当初的怀疑说出来为好：“当时孙太医确诊后，我无从知道是谁投毒，为了家宅的宁静，我认为您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后来下定决心，按照孙太医的指点前去西域求药。在求药的过程中，我也终于知道了下毒的人是谁了？”
虞渊沉静地说：“是谁？”
“柳氏。”
“猜得到。她觊觎你母亲的主母之位己久……你母亲怎么样了？”
虞欢对父亲对母亲的冷漠其实存芥蒂己久，见他终于问到母亲的身体，淡淡地说道：“母亲己无大碍。不过此事还是绝密，只有我们父女二人知道。”
虞渊点了点头。
“您难道没有觉察出，柳氏的目标，根本不是所谓的主母之位吗？”虞欢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虞渊一愣，旋即明白虞欢的意思。他久在官场，刚才一时心神激荡，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完全明白了。
“你是说，柳氏的目标，是我们虞家？”
虞欢默默点头。
“柳氏……柳氏……虞家倒台了，她能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我以为您可以告诉我答案。”
虞渊摇摇头。
“和我好好说一说这次西域之行吧！”虞渊注意到虞欢说的那句话，“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虞欢坐下来，将西域之行一点一点讲给父亲。除了那些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
……
“现在事情紧急，我们马上要开始行动起来了。”虞渊紧锁眉头，说道：“还要辛苦你，在你母亲处窝几天。”
“我想到了。要在柳氏和赵家察觉之前，解除危险。”
“正是。”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虞欢才从窗户爬出去，回到母亲的房中。
……
在京城所有人家都开始窝冬，权贵之家开始安排节前节后的走动的时候，虞渊忙碌了起来。
首先是虞渊亲自将外府的人全部换了一遍，将府中的消息控制得密不透风。然后着亲信，将柳氏居住的小院暗中围住了，将柳氏软禁起来。
虞清澜带着人，将各个田庄控制得严严实实。京郊圈地的事情，因为账目清楚，很快就查得一清二楚了。虞清澜请了长假，争取在节前要把所有侵占的土地还给原主。
田庄不管是新人老人，一律私审。有问题的除籍，没问题的相互调配，防止营私。
而虞渊则带着礼物，把在京城的大小官员的家全部跑了一遍。当初柳氏是只送了军方的人，这样的动作，皇帝很容易就认为虞家是要结交军方。而现在他不管大小的官，只要是官，都收到了虞府的一份礼物，那结交军方的消息要是再传出，也就无关紧要了。
“也许，真的可以过个好年吧！”虞欢对母亲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