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茂年用袖口捂着嘴,声音闷在布料里瓮声瓮气:“这上面到底写些什么呀?”
曾爷的鼻尖几乎要贴上浮雕,手电光在斑驳的浮雕上晃来晃去:“是古潼京第二十八任城主的生平纪事,这些都是月氏文。”
苏南踢开脚边一块石子,靴跟撞在石壁上发出脆响:“那就是城主的墓?”她挑眉看向吴斜。
吴斜蹲在地上,指尖抠出嵌在石缝里的沙块,头也不抬道:“并不是墓,是座地下宫殿。”
黎蔟盯着浮雕上的月氏文,忍不住开口:“但是这个宫殿为什么要建在地下?”话音刚落就被吴斜接了话茬。
对方站起身时故意抖落肩头沙砾,细碎尘土扑在他脸上:“在沙漠建房子不埋地下,等着天天喝风吃沙?”吴斜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黎蔟气得首翻白眼,在心里嘀咕:“就你懂,你最懂啦!”
马茂年忙不迭点头,衣服上沾着的沙粒随着动作簌簌滚落,眼睛亮得惊人:“有道理!既然是宫殿的话那就要有入口,我想进去看看它!”
他搓着手,高档作战靴无意识地碾着地面,把刚露出的浮雕边缘又蹭上了层沙土。
吴斜垂眸掸了掸裤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盖处敲了敲:“地宫机关通常多变,摸不清门道下去,怕是要把命搭进去。”
他说话时,余光瞥见张白安正用发丘指挑开浮雕缝隙里的沙砾,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引信。
实则是张白安的强迫症又开始了,再加上他无聊。
苏南闻言嗤笑出声,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指卷着一缕头发:“关大老板这话说的,我们不都是给老板办事的?”她故意拖长尾音,眼角余光扫过吴斜紧绷的下颌线,“您不是搞摄影的吗?地宫深处也许有不少壁画、古迹,哪个不是现成的大片素材?”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向张白安,艳丽的妆容在冷光下透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再说了,您这位小弟弟身手不凡,还怕护不住队?”
她盯着张白安颈间若隐若现的纹身,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倒是让我们开开眼,看看这位小先生到底有几把刷子——关老爷不如找一下入口吧。”
张白安的发丘指刚再次扣进浮雕缝隙就猛地顿住。洞底没有风,悬浮的细沙却突然在他手背上落了层——苏南眼尾挑着的笑纹像把钩子,首勾勾盯着他看。
张白安:……有病。
黎蔟的手肘突然撞过来,把他往后拽了半寸。少年人护崽似的往他身前一站,后背却堪堪抵着他锁骨——这姿势实在算不上严实,倒像张白安把人圈在了怀里。
"他就是个助手!"黎蔟的声音撞在洞壁上,惊动了几只纳凉的蜥蜴,"就是个闷葫芦!不厉害!"
吴斜低笑出声,指腹却在冲锋衣衣带的铜扣上碾出了白印。他看着张白安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看着黎蔟后颈因紧张而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很久前在巴乃,听到那句“总有一天,你们俩其中一个人会把另外一个人害死”时,自己也曾这样把那人护在身后。
洞底的温度比沙漠表面低了至少十度,却冻不住他指尖的寒意——当年潘子死在张家古楼时,风也是这么凉丝丝地灌进衣领。
苏南的指甲敲在手电上发出嗒嗒声,在这洞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张白安终于抬眼,瞳孔在手电光下黑得像口古井。
他没说话,视线从苏南脸上落在黎蔟颤抖的肩头上。吴斜看见他指节凸起的弧度,突然想起新月饭店——当年小哥和他还有胖子赤手空拳大闹新月饭店,指缝间也是这样凝着不动声色的杀意。
"入口我己经找到了。"吴斜突然开口,打破了洞道里凝滞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