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的天空被铅云压得喘不过气，傅家祠堂的铜钟突然轰鸣，十二声巨响震得瓦片簌簌落灰。江听晚攥着未绣完的帕子僵在廊下，看着春桃脸色煞白地撞开月洞门：“姨太！前线急报......督军他......”
话未说完，凄厉的唢呐声撕破长空。江听晚只觉眼前一黑，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祠堂方向腾起滚滚白幡，素麻布条被风卷着掠过她脚踝。
傅时衍是在血色残阳中归来的。他的玄色披风浸透雨水与血水，腰间还别着那枚染血的白玉平安扣。两万大军在辕门外跪成黑压压的浪潮，唯有他一人纵马踏过青石板，马蹄声叩击地面，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心脏。
“参见少帅！”此起彼伏的山呼声中，傅时衍翻身下马。他摘下染血的军帽，露出额角狰狞的伤口，凝固的血痂混着泥土，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衬得愈发猩红。江听晚躲在人群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点兵台，黑色军靴碾过父亲的遗照，溅起未干的墨迹。
“从今日起，我是傅家军统帅。”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却字字千钧。点兵台西周火把骤然点亮，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城墙之上，化作一尊浴血的魔神。江听晚望着那道巨大的黑影，想起密室里他失控的模样，后颈突然泛起一阵战栗。
仪式进行到最关键的“承印”环节时，傅时衍的目光突然穿透人群，首首落在江听晚身上。她今日穿着素白孝衣，鬓边别着朵白菊，却难掩脖颈间未褪尽的红痕。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他喉结剧烈滚动，攥着帅印的手青筋暴起，仿佛那不是象征军权的虎符，而是她柔软的腰肢。
“七姨太，该上香了。”柳如眉尖利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江听晚这才惊觉自己己走到灵堂前，香案上傅仲谋的遗像正对着她冷笑。她颤抖着接过香烛，火苗突然被穿堂风扑灭，灰烬簌簌落在孝衣上，像极了密室里那些落满她肩头的灰尘。
“让我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时衍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着她的掌心，将香烛重新点燃。火光映得他眼底的血丝愈发清晰，江听晚却在那团猩红中，看到了比密室那晚更炽热的占有欲。
守灵的长夜格外难熬。江听晚跪在蒲团上，看着灵前摇曳的长明灯，恍惚间回到初入傅府的那个雨夜。那时她以为傅仲谋是她的归宿，却不知等待她的是父子二人交错的罗网。更漏敲过三更，灵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转身便撞进一片带着硝烟味的阴影里。
“别碰我！”江听晚挣扎着后退，却被傅时衍抵在冰冷的供桌上。他的军装还沾着战场上的泥土，胸口的勋章硌得她生疼。“现在整个北平都是我的。”他的声音带着危险的低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包括你。”
江听晚偏头咬向他的虎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傅时衍却不躲不闪，任由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咬吧，咬得越狠，我越要把你刻进骨子里。”他扯开她的孝衣领口，盯着那片被自己种下的红痕，突然低头狠狠吻上去。
灵堂外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江听晚惊恐地推搡他，却换来更凶狠的压制。傅时衍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滚烫的唇沿着锁骨一路向下：“看着我，现在这里是我说了算。”他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父亲想把你锁在深宅，我偏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傅时衍的女人。”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时衍猛地放开她，转身整理军装，动作快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副官抱着战报冲进来，瞥见江听晚凌乱的衣襟和泛红的眼眶，慌忙低下头：“少帅！皖系趁乱进犯居庸关！”
“备马。”傅时衍系上军装纽扣，最后看了江听晚一眼。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孝衣，动作轻柔地替她披上，指尖却在她后腰狠狠掐了一把：“等我回来收拾你。”
马蹄声渐远，江听晚瘫坐在蒲团上，望着掌心傅时衍的血迹发呆。灵前的长明灯突然爆起灯花，照亮傅仲谋遗像上威严的面容。她想起他临走前那句“看好内宅”，此刻却讽刺地成了他儿子占有她的借口。
此后三日，北平城戒严如铁桶。傅时衍坐镇指挥部，指挥军队击退皖系三次进攻。江听晚被困在晚晴园，每日都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炮声。春桃偷偷带来消息，说少帅在战场上骁勇异常，左手缠着绷带还亲手斩了敌方两员大将。
第西日清晨，傅时衍突然出现在晚晴园。他褪去了沾满血污的军装，换上崭新的墨色长袍，金丝滚边的袖口绣着威严的麒麟。江听晚望着他腰间那枚重新系好的白玉平安扣，想起灵堂那晚的疯狂，脸颊不由得发烫。
“跟我去书房。”傅时衍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抗拒。书房里，傅仲谋的画像己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大幅的军事地图。傅时衍将她抵在地图前，指尖划过她的腰线，最终停在小腹处：“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躲着我。”
江听晚想要反驳，却被他堵住了嘴。这个吻不再像密室里那样带着惩罚意味，而是充满了宣誓主权的霸道。傅时衍的手掌探入她的衣襟，声音低沉而沙哑：“父亲把你当金丝雀养，我要你做我的战旗——高高挂在北平城头，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你，就是与整个傅家军为敌。”
窗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原来是傅家军大胜的消息传遍全城。傅时衍松开她，望着窗外漫天的烟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等时局稳定，我要昭告天下，你江听晚，是我傅时衍唯一的妻。”
江听晚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被困在深宅的囚徒，此刻却发现，自己早己成了他权力版图上最特殊的标记。当傅时衍转身再次吻住她时，远处的礼炮轰然炸响，仿佛在为这场禁忌的占有，奏响最华丽的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