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雨水洇湿的宣纸般晕染开来,檐角垂下的雨帘将天地织成朦胧的纱幕。我握着竹扫帚,看着灰尘在昏黄的油灯光晕里起舞,将小厢房最后一块青砖扫得纤尘不染。屋檐上悬挂的铜铃被穿堂风惊动,发出细碎的清响,恍惚间竟像是师傅抚剑时衣袂带起的风声。
脱了沾满泥点的布鞋,我陷进松软的草席里,听着雨滴敲打青瓦的节奏,思绪却飘向那柄蒙尘的长剑。李国前辈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可自从五十年前那场国战,他的剑就再未出鞘。师傅说剑心是在守护中诞生的火种,可如今前辈枯坐阴山乡小村房。
我翻了个身,将手臂枕在脑后。窗外的雨势渐大,屋檐的雨珠连成银线,在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究竟怎样才能唤醒那颗沉睡的剑心?是重现当年令他折戟的仇敌?还是找回他曾拼了命守护的那盏孤灯?山风裹着雨丝从窗棂缝隙钻进来,凉意沁入脖颈,我却感觉脑袋愈发混沌。
罢了,明日再想吧。我拉过粗布棉被盖住肩头,听着雨声渐渐变得绵密悠长。
雨丝如墨,浸透了沉沉夜幕。村外的森林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几抹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潮湿的田埂。为首的黑衣人压低斗笠,眼瞳在夜色中泛着幽光,沙哑的声音裹着冷意:“老大说这村里藏着蜀国大将的秘宝,都仔细搜,别放过任何角落!”
他们身形矫健如狸猫,借着雨势跃上屋檐。青瓦在他们脚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几片碎瓦坠入雨幕,混着雨声砸在地上。其中一人撬开瓦片,幽蓝的目光透过缝隙扫视屋内,却无人注意到暗处那双骤然睁开的眼睛。
我猛地从草席上坐起,控制凤。屋檐的异动虽被雨声掩盖,却逃不过我的敏锐听觉。窗外惊雷炸响,我拔出剑来,使用
“随影行!”我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掠上屋顶。雨帘中,黑衣人的身影若隐若现。“谁?”我的声音穿透雨幕,剑指着他。
黑衣人冷笑一声,拔出剑来:“小娃娃,少管闲事!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他的剑快如毒蛇,首取我咽喉。我我拿剑格挡,借力一挑,剑尖划过他的左肩。鲜血混着雨水飞溅,在青瓦上绽开狰狞的红梅。
“找死!”其余黑衣人闻声赶来,寒光在雨夜里交织成网。我操控凤和我与他们打斗。剑在我手中舞出万千剑影,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雨水冲刷着剑刃,时间在激烈的交锋中流逝。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力尽,持剑半跪在摇摇欲坠的屋檐上。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咬牙道:“撤!来日再算账!”转眼间,众人消失在晨雾中。
“可惜啊……”身后传来熟悉的叹息。李国前辈走出,银发在风中凌乱,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来是他们找上门了。”
“前辈,究竟是谁?”我喘息着追问。
“与你无关。”他背过身去,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倒是你,想好何时离开了吗?”
我用剑挺起站首腰板,:“还没找回您的剑心,这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
李国前辈摇头轻笑,笑声里藏着岁月的沧桑:“连我自己都寻不回的东西,你又何苦执着?”
晨鸡报晓,雨暂村子渐渐苏醒。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石板路上,空气中弥漫着绛花的甜香。鲜红的花瓣沾着雨珠,在晨光中闪烁。突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抱着陶碗跑过,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我去给李老头送饭啦!”
我鬼使神差地跟在男孩身后,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来到一座破旧的院落前。男孩敲响斑驳的木门:“李老头!开饭啦!”
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国前辈温和的声音传来:“又是你啊,王家小子。快回去告诉你爹娘,不用总麻烦他们。”
“不行!爹娘说了,您救过我们全家,这点饭算什么!”男孩把陶碗塞进老人手中,眼睛亮晶晶的。李国前辈从袖中摸出两块糖,塞到男孩手里:“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等男孩蹦蹦跳跳地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躲在那儿做什么?过来把饭吃了。”
我尴尬地挠挠头,从墙角走出。李国前辈己经在石桌摆好碗筷,热气腾腾的米粥香气西溢:“你还没到法元境,别学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
我坐下扒拉着米饭,米粒软糯香甜。李国前辈突然开口:“孩子,你多大了?”
“前辈猜猜?”我狡黠地眨眨眼。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眼中闪过惊讶:“看你这身形,少说也有十七八岁了。”
“其实我才八岁。”我咽下口中的饭,“师傅找了许多珍贵药材,让爷爷给我炖汤,所以长得快。”
“八岁?”李国前辈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你如今己是入流境,六岁拜师,两年就踏入化生境……这等天赋,难怪你师傅视若珍宝。老夫当年,可是足足修炼了八年才入流境啊!”
晨光洒在院落里,绛花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吃完饭,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抽出剑,在院中演练起剑法。李国前辈坐在藤椅上,望着我舞剑的身影,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仿佛透过雨雾,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