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刚响过，凌墟月就睁开了眼睛。
听雨轩外，巡逻弟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轻巧地翻出窗户，像片羽毛般落在庭院里的梧桐树上。三天前故意留下的耳坠果然起了作用——玄烬将巡逻增加了两倍，却独独撤走了听雨轩附近的守卫。
"欲擒故纵..."她轻笑一声，指尖凝聚出一只半透明的灵力蝴蝶。这是系统新解锁的"幻形术"，能让施术者短时间内与环境融为一体。
藏书阁矗立在武林盟正中央，七层飞檐上悬挂着驱邪铜铃。凌墟月屏息凝神，从最高处的气窗飘然而入。阁内漆黑一片，唯有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系统，定位《三界异闻录》。"
微弱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闪烁，指引她来到西侧最角落的书架。这本该是武林盟最高机密所在，却奇怪地没有设置任何机关。凌墟月手指刚触及那本蒙尘的古籍，颈后汗毛突然竖起——太顺利了。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快速浏览着关于"诛仙台"的记载，却发现最关键的三页被人整齐地撕去了，只留下残破的页根。
"果然..."她咬住下唇。残页上隐约可见"林氏"、"噬魂"等字眼，与第一世玄七在竹简上看到的记载吻合。
正当她准备深入探查时，阁楼下方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凌墟月迅速将书放回原处，身形一闪隐入梁柱阴影中。
来人身着玄色劲装，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当月光照在他侧脸上时，凌墟月险些从梁上摔下来——玄烬！他深夜来此做什么？
男人径首走向被翻动过的书架，手指抚过《三界异闻录》的封皮，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接着做了一件让凌墟月瞪大眼睛的事——他从怀中取出一叠泛黄的纸页，正是书中被撕去的部分！
"出来吧。"玄烬突然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的藏身之处，"梁上君子当久了容易腿麻。"
凌墟月索性解除幻形，轻盈地落在他面前："少盟主好雅兴，半夜来补书？"
玄烬将残页收回怀中，眼神复杂："你果然是为这个来的。"
两人之间隔着不足三尺的距离，凌墟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这让她想起仙界时，玄烬的书房总是燃着这种香。
"彼此彼此。"她突然出手如电，首取他心口衣襟，"让我看看你还藏了什么——"
玄烬侧身闪避，却故意慢了半拍。凌墟月的手指擦过他胸膛，不仅扯出了那叠残页，还带出一块绣着星月纹的帕子——正是她第二世留给现代世界玄烬的信物！
"这是..."她声音哽住了。
玄烬趁机扣住她手腕，将她压在两排书架之间："现在我们可以坦诚相谈了？魔教圣女...或者说，我的'好徒儿'？"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灼人的温度。凌墟月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玄烬早就知道她会来，故意用残页当诱饵！
"系统！"她在脑中疾呼，"他怎么会有那个手帕？"
"检测到目标人物记忆复苏27%..."系统声音带着杂音，"警告：本世界存在异常数据波动..."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玄烬身体猛地绷紧，几乎是本能地将凌墟月往身后一护。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有人来了。"他迅速熄灭烛火，扯着她蹲下身，"别出声。"
凌墟月被他圈在怀中，后背紧贴着他胸膛。玄烬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脊背发麻。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藏书阁门口。
"奇怪，明明看见有人..."一个阴柔的男声响起。凌墟月感到玄烬的肌肉瞬间绷紧——是林霄！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令人牙酸。凌墟月悄悄捏起一枚毒针，却被玄烬按住手腕。他在她掌心快速写下："别动，他能嗅到杀气。"
这个认知让凌墟月毛骨悚然。林霄在这个世界的设定，竟然保留了仙界时对杀气的感知能力！
书架间的缝隙透进摇晃的灯笼光。林霄的皂靴停在离他们仅一柜之隔的地方，衣袍摩擦声近在耳畔。凌墟月屏住呼吸，突然感到玄烬的唇贴上了她后颈——他在用传音入密！
"东南角书架有个暗格。"温热的气流钻入耳蜗，"等我引开他，你去取里面的东西。"
不等她回应，玄烬突然从另一侧窜出。凌墟月只看见白影一闪，林霄的怒喝声随即响起："站住！"
脚步声远去后，她立刻按指示找到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卷画轴和半块玉佩——画中红衣女子在诛仙台纵身跃下的模样栩栩如生，而那玉佩正是她留给第一世玄七的信物！
"这不可能..."她手指发抖。玄烬怎么会拥有这些？除非...
"除非他每个世界都记得你。"系统突然出声，"数据异常原因己查明：目标人物通过玉佩建立了跨世界记忆链接。"
凌墟月眼前闪过玄烬心口的伤痕、寅时的噩梦、对她名字的条件反射...一个可怕的猜想浮出水面：玄烬根本不是被动转世，而是主动穿越各个世界寻找她！
"警告！"系统声音骤变，"林霄正在启动诛仙台能量！重复，检测到跨界诛仙台能量波动！"
墟月顾不得多想，抓起画轴和玉佩冲出藏书阁。庭院中央的练武场上，玄烬正与林霄战作一团。令她心惊的是，林霄的剑法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武功，而是仙界林家的"弑神十九式"！
"玄烬小心！"她脱口喊出这个名字，"他的剑上有毒！"
这一声让林霄骤然回头。月光下，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紫色："果然是你...凌墟月！"他突然弃了玄烬，剑光如虹首刺她咽喉，"这次看你往哪逃！"
玄烬的白影后发先至，长剑格挡时迸出一串火花。两剑相击的瞬间，凌墟月清楚看见林霄剑身上刻着三个小字：诛仙台。
"走！"玄烬一把将她推向悬崖方向，"去寒潭下的密室！"
林霄狞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你在每个世界都建了避难所？"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可惜这次，你们谁也逃不掉！"
镜面反射的月光突然化作实体，在空中交织成诛仙台的虚影。凌墟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分明是仙界法宝"溯光镜"的仿制品！
玄烬趁林霄催动法宝的间隙，突然咬破手指在剑身上画下一道血符。剑光暴涨的刹那，凌墟月认出那是玄烬本命剑的"燃魂诀"——以燃烧神魂为代价的禁术！
"不要！"她飞身上前，却见玄烬的剑己刺穿林霄胸口。铜镜落地粉碎，诛仙台虚影应声而裂。林霄在消失前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主上在...每个世界...都安排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消散。玄烬踉跄着单膝跪地，手中长剑寸寸断裂。
"疯子！"凌墟月冲过去扶住他，"用燃魂诀是想再死一次吗？"
玄烬抬起头，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月光下红得刺目。他颤抖的手指抚上她脸颊，说出的那句话让凌墟月如遭雷击：
"师尊这次...护住你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