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比凌墟月记忆中更刺骨。
她半拖半抱着昏迷的玄烬潜入潭底，暗流撕扯着两人的衣袍。玄烬胸前的伤口不断渗血，在水中晕开如同赤色绸缎。当她的肺快要炸裂时，终于摸到了石壁上那道熟悉的月牙形凹槽——与第一世她留给玄七的印记一模一样。
"系统，开启水下呼吸模式！"
一股清凉气息涌入鼻腔，凌墟月将玄烬推向发光的石门。就在两人穿过结界的瞬间，潭水突然退去，他们跌入一个干燥的洞窟。
"咳咳..."玄烬在剧痛中苏醒，手指下意识抓住她腕子，"...画轴..."
"在这。"凌墟月从怀中取出那幅诛仙台画卷，却发现它遇水后显露出新的画面——玄烬在台下结印的身影，和她坠落时背后若隐若现的林霄！
玄烬挣扎着坐起，沾血的手指在石壁某处一按。整面墙应声而亮，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画。凌墟月凑近一看，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墙上记录着他们经历过的每一个世界：玄清宗的小废物、京大教授、现在武林盟少主...甚至还有未来世界的星际指挥官、吸血鬼领主等十几种身份。每个世界旁边都标注着精确的时间节点和关键事件。
"你...一首记得？"她声音发抖。
玄烬靠在墙边虚弱地笑了："记得多少取决于那个世界能承受多少。"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伤痕，"这是锚点，让我不会完全迷失。"
凌墟月突然明白为何每个世界的玄烬都有相似的伤——那是诛仙台上为救她留下的烙印，成了他穿越世界的坐标。
"系统！"她在脑中怒吼，"这到底怎么回事？"
沉默良久后，机械音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温润男声："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啊...小月亮。"
这个称呼让凌墟月如遭雷击——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就是三百年前指导她修行的...真正的玄烬师尊！
"你不是系统..."她踉跄后退，"你是...他的心魔？"
"错。"声音带着笑意，"我是他留在玉佩里的一缕神识，专门为你指路的。"
石壁上的画面突然流动起来，展现出凌墟月从未见过的场景：诛仙台上，真正的玄烬被林家用锁魂链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落。而那个"推"她的玄烬，其实是林家制造的幻象！
"他为了找你，自愿分裂神魂坠入轮回。"神识轻声说，"而你以为的系统...是林家制造的陷阱。"
凌墟月双腿发软，跪坐在玄烬身旁。男人苍白的面容与记忆中的师尊重叠，那些所谓的"欺负"，原来全是变相的保护。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每个世界都有林家的眼线。"玄烬突然开口，眼睛却仍闭着，"只有当你真正...信任我时...封印才会解除..."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凌墟月这才发现他心口的伤痕正在渗出黑雾——那是燃魂诀反噬的迹象。
"怎么救你？"她慌乱地翻找系统商城，却发现界面变成了古朴的卷轴样式，最上方写着《玄天宝录》——这才是"系统"的真面目！
"灵气交融。"神识指引道，"你们本命功法同源，只是你一首没发现。"
凌墟月犹豫了。灵气交融是修仙界最亲密的行为，相当于将灵魂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对方。但看着玄烬渐渐灰败的脸色，她一咬牙扯开了两人衣襟。
掌心相贴的瞬间，浩瀚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百年前的瑶池边，少年玄烬为偷懒的小月亮挡下天罚；诛仙台事变前夜，他熬夜为她炼制护心镜；甚至在这个世界，他早在悬崖相遇前就画了无数张她的画像...
"傻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凌墟月将额头抵住他的，"大傻子..."
灵气循环到第七周天时，玄烬突然睁眼扣住她后脑。两人唇齿相接处爆发出刺目金光，密室石壁上的记录全部浮到空中，组成一个庞大的星图。
"这是..."
"我们的轨迹。"玄烬声音沙哑，"从第一个世界到第十个...我全都计划好了。"
星图中闪烁的十个节点连成一个闭环，首尾相连处正是诛仙台。凌墟月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轮回，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林家的噬魂散需要十世轮回才能完全化解。"玄烬拭去她眼角泪水，"我必须让你以为是在报复我...才能骗过他们..."
凌墟月想起"系统"每次在她心软时的警告，想起数据库的异常，想起那些被刻意扭曲的任务描述...原来全是玄烬设下的障眼法！
"那现在..."
"林霄只是小卒。"玄烬突然咳嗽起来，"真正的'主上'在下个世界等你。"
洞外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潭水从石门缝隙喷涌而入。玄烬强撑着站起来："追兵到了，我们得..."
话音未落，整面石壁轰然倒塌。林霄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胸口的大洞己被黑雾填满："找到你们了..."
凌墟月本能地挡在玄烬身前，却见他突然笑了："你终于...愿意护着我了..."
这句话像把钥匙，她体内的魔功突然质变。红色气焰中浮现出点点金光——这才是她真正的本命功法，被玄烬悄悄改良过的《九幽真经》！
"一起？"她侧头看向玄烬。
男人手中凝聚出一柄光剑，剑身刻着与玉佩相同的星月纹："生死与共。"
当两人的功法合二为一时，整个密室被照得如同白昼。林霄的黑雾在光芒中尖叫着消散，最后时刻他嘶吼道："主上在吸血鬼世界等你们..."
冲击波过后，寒潭变成了巨大的天坑。凌墟月趴在坑底，发现手中的星图只剩九个光点——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了。
"下个世界..."玄烬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会忘记这些...但玉佩..."
她紧紧抱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我会找到你，每次都找到你。"
当武林盟的援兵赶到时，坑底只剩一枚星月玉佩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