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的腐殖质气息混合着枯萎玫瑰的甜腥,在月光下发酵出令人眩晕的芬芳。凌墟月跪坐在无名碑前,指尖抚过青苔覆盖的墓志铭——那里用古老的血族语刻着"沉睡者终将归来"。她将一株黑玫瑰插入头骨空洞的眼窝,尖锐的花刺扎破指腹时,血珠顺着森白的颧骨滑入墓碑底部的凹槽。
"以血为契,以骨为媒。"她的吟诵惊起一群食腐乌鸦,"第十七代血裔凌墟月,呼唤汝等重临尘世。"
墓碑后的土壤开始翻涌,像煮沸的沥青般鼓起脓包。灰发血族维克多从阴影中浮现,他的左臂只剩焦黑骨架,空荡的袖管沾染着圣水灼烧的痕迹。
"女王要带着残党对抗教会?"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就凭我们这几个连棺材都保不住的失败者?"
凌墟月扯开被圣水灼出破洞的高领蕾丝,露出完全显现的圣痕。那图腾此刻己经进化到第三阶段——原本的星月纹与十字架完全融合,边缘蔓延出荆棘般的金色纹路,随着她心跳的频率明灭闪烁。
十二名残存的血族同时后退。最年轻的艾丽莎不慎撞翻身后的墓碑,骨戒撞击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哀鸣:"日...日行者印记!"
"不对。"维克多枯爪般的手突然扣住她肩膀,腐烂的眼眶里鬼火剧烈跳动,"您身上有审判长的气息..."他凑近她颈侧深嗅,"您让他标记了您?"
墓园突然卷起腥臭的旋风。凌墟月被突如其来的共鸣冲击得单膝跪地,尖锐的墓碑碎片刺入皮肉也浑然不觉。共享视野中,沧溟正操控玄烬的身体在黑色大教堂主持亵渎的弥撒——
十二名身穿白袍的孩童呈十字形躺在祭坛上,他们胸前的银杯盛放着从玄烬心口首接引流出的金色血液。最年幼的女孩正在啜泣,泪珠滴入圣杯时激起诡异的黑雾。
"现在!立刻!"凌墟月蝠翼轰然展开,扫倒一片斑驳的十字架,"进攻大教堂!"
维克多枯瘦的身躯挡在她面前,骨架左臂横亘如栅栏:"我们没有军队!连棺材里的长老都..."
"我说我有更好的。"她划开手腕,暗红血液如珠串坠落。当第一滴血渗入刻着"该隐之裔"的古老墓碑时,整座墓园开始震颤。
泥土如活物般翻涌。最先破土的是一具镶嵌红宝石的指骨,接着是十二具身披蚀刻铠甲的古尸。他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鬼火,被月光照亮的骨架上浮现出与凌墟月脖颈处相同的圣痕碎片。
"第十七代长老团..."维克多的声音像是被掐住喉咙,"您唤醒了血月之战时期的..."
凌墟月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骷髅军团上:"以初拥之血,命汝等再战!"
不死军团行进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当他们逼近大教堂的青铜门扉时,所有彩绘玻璃同时爆裂。玄烬——或者说沧溟——悬浮在中央祭坛上方,黑袍下伸出无数带着倒刺的触手。最骇人的是他的右臂己经完全恶魔化,而左臂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
"亲爱的..."沧溟用玄烬的嗓音呢喃,这个称呼让凌墟月想起仙界时他指导自己练剑的夜晚,"你带着我们的定情信物来了?"
她低头发现胸前的星月玉佩正在发烫。更惊人的是,玄烬心口那道伤痕透出完全一致的频率!当两人距离缩短到十丈内时,她脖颈的圣痕突然像烧红的烙铁般剧痛。
"就是现在!"凌墟月化作血色龙卷首冲祭坛。在沧溟触手袭来的瞬间,她故意让其中一根刺穿自己肩膀,借着这股拉力将两人距离缩短为零。
当两个圣痕相触的刹那,爆发的金光中响起沧溟不似人声的惨叫。玄烬的左手突然挣脱控制,死死掐住自己喉咙!
"杀...了...我..."他右眼恢复短暂清明,嘴角却流出黑色黏液,"钟楼...第七块...玻璃..."
凌墟月的指甲己经刺入他心口,却在触及那枚发光疤痕时停住。玄烬趁机夺回部分控制权,带着她的手狠狠贯穿自己胸膛!
"下个世界..."他喷出的血染红她惨白的脸,"...等..."
沧溟的咆哮震碎了所有彩窗。凌墟月抱着昏迷的玄烬从高空坠落时,看见倒悬的十字架底部渗出了黑色黏液——那才是沧溟真正的本体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