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空调在凌晨两点发出嗡鸣，我盯着凤凰系统终端上那行血字，后颈的汗毛根根竖立。
倒计时的红光在顾言脸上投下阴影，他拇指还抵着手机通话键，刚才国安局老领导的话还在耳边炸响：“你们己经越界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老周这语气不对。”顾言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节捏得发白，“他当年在边境追毒贩被捅穿肺叶都没这么软过。”他抬头时眼底淬了冰，“有人截了他的话头，或者......”
“或者老周自己也被监控了。”李娜的消息框突然在群里弹出，她发了张模糊的照片——金属门后是泛着冷光的服务器阵列，“天穹科技地下三层，主机房找到了。”她的定位坐标在三十公里外的科技园区，“但主机被生物锁锁死了，型号是军工特供的‘朱雀’，除了基因匹配谁都打不开。”
我捏紧口袋里的钢笔，金属笔帽硌得掌心发疼。
父亲牺牲前最后一次视频里，他就是握着这支笔说：“小然，如果有天你拿到凤凰的钥匙，记住它从来不属于战争。”当时我以为“钥匙”是钢笔里的微型芯片，现在看来，他早把更重要的东西藏进了血脉里。
“苏姐，你过来看看！”赵宇航突然扯我袖子，他的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数据流，“凤凰的算法链有个漏洞——它需要全球二十七个军事敏感区的实时信号同步才能生成最终报告。如果能干扰其中一个节点的传输......”他指尖快速划过键盘，调出个标红的定位，“比如这里，南沙某无人岛的中继站，他们用的是十年前的卫星协议，我能黑进去植入延迟程序！”
“需要多久？”顾言俯身看屏幕，声音里带了丝紧绷的期待。
“理论上半小时，但得有人去现场确认设备型号。”赵宇航推了推眼镜，额角冒出汗珠，“中继站没驻军，但有移动巡逻队，每西十分钟绕一圈。”
我摸出台里配的工作证拍在桌上：“我去。”
“不行。”顾言按住我手背，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你是暴露风险最高的。李娜在天穹那边需要支援，我去南沙。”他扯下椅背上的黑色外套，动作快得像道影子，“宇航留着守系统，小然——”他突然停住，目光扫过我口袋里的钢笔，“等李娜的消息。”
手机在这时震动，李娜的视频请求弹出来。
她的呼吸声粗重，背景是服务器的嗡鸣，镜头摇晃着对准主机旁的银色装置：“看到没？生物锁的感应区在这儿。”她用战术笔敲了敲金属面板，“数据库显示，这锁只认苏振国的DNA。”屏幕里的她突然眯起眼，“你爸给你留的不止是钢笔，对吗？”
我喉咙发紧。
父亲的遗物里有枚刻着“然”字的银戒，我一首戴在左手无名指。
此刻我摘下戒指，内侧果然有半道血痕——那是他牺牲当天做基因检测时留下的样本。
“把感应区擦干净。”我对着手机说，声音哑得像砂纸，“我马上到。”
顾言的手突然按在我肩膀上：“等等。”他从外套内袋摸出个微型摄像头别在我衣领，“李娜，你那边有监控吗？”
“红外感应，没有可见光。”李娜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但主机房的温度传感器会记录开门次数。”
“小然，你进去后最多停留三分钟。”顾言的拇指在我后颈轻轻一按，像在按动某种开关，“如果有任何不对，立刻退出来。”
我点头，抓起车钥匙往外跑。
雨不知何时停了，地面的水洼映着路灯，像撒了把碎银。
天穹科技的保安亭在园区入口，我晃了晃记者证：“台里要做科技企业专题，张总让我来取资料。”保安核对完预约信息抬杆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刮器的嗡鸣。
地下三层的防火门比想象中沉，我扶着门把缓了两秒才进去。
李娜靠在服务器架后冲我招手，她的战术靴尖沾着机油，手里攥着把液压钳：“锁在主机正下方。”她指了指，“蹲下。”
生物锁的感应区泛着幽蓝的光，我把戒指按上去。
金属面板突然发出蜂鸣，红色警告灯开始旋转。
李娜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冷静，可能需要活体检测。”
我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小然的血最像我，热得能化冰。”指尖抵上感应区的瞬间，皮肤传来刺痛——锁里弹出根细针，在我指腹扎了个血珠。
“滴——”
机械音响起的刹那，主机的指示灯依次亮起。
李娜迅速调出操作界面，屏幕上的代码如瀑布倾泻：“凤凰在重新加载核心程序，你爸的权限能调用最高级别的日志。”她快速敲击键盘，“看这里，近三年的删除记录都在......”
“等等。”我盯着突然跳转的界面，“这个时间戳——”
“2021年7月19日，你爸牺牲当天。”李娜的声音低下来，“有人远程删除了他最后上传的数据包。”她调出恢复进度条，“需要十分钟，现在——”
耳机里突然传来赵宇航的尖叫：“苏姐！凤凰系统在自动清除数据！倒计时跳到59:12:03了！”
李娜猛地扯过我的手按在主机的紧急制动键上：“阻止它！”金属触感透过皮肤传来电流般的震颤，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屏幕上扭曲成碎片，父亲的脸突然浮现在其中，他说：“小然，凤凰的终极意义......”
“是阻止战争。”我对着屏幕轻声说。
恢复进度条“叮”地跳成100%，李娜拽着我后退两步。
主机发出类似引擎启动的轰鸣，原本血红色的界面开始变换，最终定格在三个选项上，每个字都像用火焰烧出来的：
【封存系统】
【发布报告】
【重建秩序】
实验室的门在这时被撞开，顾言带着冷风冲进来，他的外套沾着海水，手里举着个黑色的信号干扰器：“南沙的节点搞定了，延迟了十二小时！”他看见屏幕上的选项，脚步顿住，“这是......”
“我爸留给我的选择。”我摸出钢笔，笔尖在三个选项上游移，“但这次，不是他选，是我们选。”
倒计时的数字跳到58:59:59，主机的嗡鸣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像号角，像所有被掩盖的真相终于要撕开夜幕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