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九年孟夏，南海之上蒸腾着湿热的雾气。苏绾扶着宝船残骸改建的海上要塞围栏，望着远处千帆竞发的盛况，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双生石。这块曾沉睡海底百年的石头，此刻正与她腕间的青鸾纹产生细微共鸣，仿佛在呼应远处那艘挂着青鸾与锚链旗帜的战船。
“皇后娘娘，提督大人请您过目火魂号的改造图。”侍女琉璃捧着鎏金匣走来，海风掀起她的茜色裙裾，露出脚踝处新纹的避水符——那是苏绾为水师女眷特制的蛊毒防御纹样。
匣中羊皮纸上，火魂号的龙骨被描绘得格外清晰，主桅杆上缠绕的青鸾纹与闻阙战服上的刺绣如出一辙。苏绾的目光落在船舱图的角落，那里用朱砂笔写着“仵作医务室”五个小字，旁边画着药柜与验尸台的简略图。她轻笑一声，想起上个月在泉州港，闻阙硬是要将她的验尸工具搬上战船，说“皇后的医案比朕的兵书更能镇敌”。
“告诉陛下，龙骨处可再嵌入三分艾绒。”她用银簪尖在图纸上点了点，“南洋湿气重，将士们的旧伤容易发作。”琉璃领命而去，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一艘快舟破浪而来，船头立着满身盐霜的斥候。
“报——沙蝎帮余党出现在宝船残骸西侧！”斥候的声音里带着焦虑，“他们携带火药，似要引爆龙骨！”
苏绾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碎瓷片在甲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她转身望向闻阙所在的指挥台，却见他己披上鎏金战袍，火魂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他朝她微微颔首，那是他们约定的“放心”暗号。
“备潜水服。”她对琉璃低语，同时从袖中取出改良的“龙骨诊脉器”——那是根中空的青铜棒，一端刻着听诊用的螺旋纹，另一端嵌着双生石碎片。当她踩着软梯下到要塞底层时，闻阙的声音透过传声竹筒传来：“苏绾，留在船上，这里有我。”
“可还记得三年前在泉州港，是谁用鱼鳔传声法救了你？”她将诊脉器抵在宝船龙骨上，闭眼感受着木头纹理间的震动，“龙骨里有三处中空，火药应该藏在左舷第三根横梁后。”
听筒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却带着几分纵容：“沈砚，带皇后去左舷。火魂营听令，随朕迎战！”
一、龙骨密语·生死时速
海底的能见度不足三丈，苏绾借着鲛人油制成的荧光棒前行，沈砚紧随其后，手中的绣春刀不时劈开缠人的海草。当那根刻着“永乐通宝”字样的横梁出现在视野中时，她看见横梁缝隙里渗出淡黄色液体——那是火药受潮的迹象。
“小心，是蛊毒火药。”她扯住沈砚的衣袖，从革囊中取出特制的黏土。这种混合了糯米与朱砂的黏土能吸附蛊毒，是她用《本草纲目》里的辟蛊方改良的。当黏土触到液体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青黑色烟雾。
沈砚的脸色凝重：“需要多久能拆除？”
“半个时辰。”苏绾取出细如发丝的银针，“但需要有人守住入口，防止沙蝎帮的人下来破坏。”
“末将留下。”沈砚将腰间的青鸾卫腰牌摘下来递给她，“娘娘拿着这个，若遇紧急情况，敲击三次即可召唤水师。”
她接过腰牌，触到背面刻着的“砚”字——那是闻阙亲赐的随身信物。当沈砚的身影消失在海雾中时，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朱门深宅里，这个总板着脸的少年总在她查案时默默守在门外，如今却要为她挡住刀光剑影。
二、火魂战歌·双强合璧
甲板上，闻阙的火魂号战船正与沙蝎帮的海盗船激烈交火。火魂刀劈出的剑芒如流星划破海面，将敌方射来的火箭一一击落。他余光瞥见苏绾的身影从船舱口探出，手中举着绿色信号旗——那是“安全”的标志。
“陛下，左舷己肃清！”副将的呐喊被炮声淹没。闻阙抬头望向天空，见一群海鸥正朝着西北方飞去，翅膀划过的轨迹竟与苏绾昨夜在星图上标注的“归墟”方位吻合。他忽然想起她曾说过：“万物皆有轨迹，连海鸥都知道哪里有风暴。”
“转向西北，用星轨鱼雷！”他猛地挥刀，指向海盗船的主帆，“目标船桅第三根绳索！”
所谓“星轨鱼雷”，是苏绾根据二十八宿方位设计的火药弹，每枚炮弹上都刻着不同的星象符号，需按特定顺序发射。当第一枚刻着“角宿”的炮弹击中目标时，海盗船的帆绳突然断裂，巨大的帆布如天幕般坠落，露出藏在其后的蛊毒发射器。
与此同时，苏绾己从海底返回甲板，发丝还滴着海水。她举起手中的青铜令旗，对着瞭望台高喊：“按心宿、尾宿方位，发射辟蛊火箭！”火箭拖着长长的朱砂尾焰升空，在海盗船上方炸出大片烟雾——那是用艾草、硫磺、朱砂混合而成的“辟蛊火”，专门克制南洋降头术。
三、龙骨为证·情根深种
当最后一名海盗被擒获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鎏金色。闻阙踏着血泊走向苏绾，战袍上的青鸾纹被火星烫出几个焦洞，却无损他眼中的灼灼光华。她注意到他左袖染着血迹，指尖不由得攥紧了腰间的验毒银梳。
“轻伤。”他按住她欲掀衣袖的手，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在海盗船上找到的，你最爱吃的糖霜糕。”
苏绾一愣，想起前世在泉州港，他们曾在一家老字号糕饼铺分食过糖霜糕。那时她女扮男装，他是微服查案的皇子，谁也不知后来会卷入那样的血雨腥风。油纸包打开时，里面的糕点竟完好无损，糖霜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深海里的鲛人泪。
“傻瓜。”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先处理伤口。”
闻阙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改建的宝船龙骨前。历经百年海水浸泡的龙骨上，隐约可见前世她刻下的“绾”字，旁边是闻阙后来补上的“阙”字，两个字中间刻着一只展翅的青鸾与锚链交织的图案。
“前世我们在此沉没，今生在此重生。”他的声音低沉如海啸，“苏绾，你可愿与我共建这海上霸业？”
她抬头看他，见他眼中倒映着漫天晚霞，比任何宝石都要璀璨。远处的水手们开始欢呼，有人敲响了用宝船残骸制成的铜钟，钟声悠扬，惊起一群海燕。苏绾将金疮药轻轻涂在他伤口上，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刀握罗盘留下的印记，亦是他们共同走过的岁月痕迹。
“我愿。”她轻声道，从发间取下那支刻着青鸾纹的金步摇，插在龙骨的缝隙里，“但有个条件。”
“莫说一个，一万个都依你。”闻阙嘴角上扬，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烟尘。
“以后出海，你须每日陪我看一次日出。”她望着海平面上逐渐下沉的夕阳，想起前世沉睡前未能说完的心愿，“还要教我用火魂刀，免得再像今天这样干着急。”
闻阙大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宠溺：“皇后想学刀？朕亲自教，从握刀姿势开始。”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听听这颗心——它每跳一下，都在说‘苏绾，我爱你’。”
西、千帆归尽·盛世新开
三日后的受降仪式上，苏绾身着皇后袆衣，头戴用宝船龙骨雕成的凤冠，站在闻阙身侧。沙蝎帮余党跪伏在甲板上，献上的“海晏河清图”被识破暗藏蛊毒机关后，露出里面的前世双生契约。契约上的血印与两人今世的指纹完全重合，连落款日期都与他们的生辰吻合。
“这是天意。”闻阙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仪，却在低头看她时柔化如水，“朕与皇后的姻缘，早在百年前就己注定。”
苏绾望着远处的海面，见无数商船扬起绘有青鸾与锚链的旗帜，那是闻阙新建立的跨洋贸易联盟。水手们开始传唱新的歌谣，歌词里唱着“双生石，定乾坤，青鸾展翅护星辰”，那是百姓们为他们编的赞歌。
仪式结束后，闻阙牵着她的手走向船头。海风掀起她的霞帔，露出腕间与他后颈的刺青——此刻正随着双生石的共鸣发出微光，连成完整的北斗星图。他忽然指着海天相接处，那里隐约可见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岛屿，与她前世记忆中的图腾一模一样。
“那是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他轻声道，“传说那里藏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秘宝。”
苏绾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闪烁着少年般的光芒，如同他们初遇时在花轿里的惊鸿一瞥。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着双生石在掌心发烫，忽然明白所谓秘宝，从来不是金石珠玉，而是眼前人眼中的星辰大海，是彼此掌心的温度，是跨越生死也无法斩断的羁绊。
“无论去哪里，我都与你同行。”她望着逐渐升起的明月，想起前世的遗憾与今生的圆满，忽然轻笑出声，“不过陛下可要记住，下次再遇危险，不许再推开我——我既是你的皇后，便该与你共担风雨。”
闻阙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龙袍与凤冠在海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灯塔亮起，为归航的船只指引方向，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永不熄灭的灯火，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照亮属于双生烛龙的璀璨篇章。
深海之下，宝船龙骨上的青鸾与锚链纹路在月光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百年的传说——关于星辰、大海，关于宿命、爱情，关于两个灵魂在时光洪流中的重逢与相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