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报，正在核实。”
　　“核实什么？数量么？”
　　“不是数量，是真假！这批盘尼西林虽然标注瑞士罗氏产地，但与以前所见大所区别，且规格是不常见的40万单位，我担心有诈。”
　　“原来如此，倒是我心急了。”
　　“也不能怪你，共产党得天下后，进口货越来越少，忽然冒出来这批盘尼西林，让人不得不提高警惕。虽有卢绪章口头担保，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当了共产党，有些话要选择性地听。盘尼西林这东西，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让人一试就知。”
　　富态男子是上海商会理事、永德商行总经理许云墨，他口中的卢绪章是此前闻名上海的广大华行的老板。
　　但资本家只是公开身份，实际上卢绪章和广大华行是中共在上海的第三条秘密战线，他装扮成大资本家在上海经营产业，用赚来的钱维持地下工作，场面浩大，人头娴熟。
　　解放前夕，卢绪章、杨延修两人将产业变卖后避走香港，很多商界人物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结果没想到，上海军管会一进城，卢绪章就以共产党身份回来接收。
　　这给所有熟悉他的资本家特别大的震撼，在很多人心目中，卢绪章是比自家还有钱的大资本家，在霞飞路上有别墅，家族吃饭时有十多个佣人、奶妈伺候，周末别墅里经常开派对跳舞，留声机音乐和西洋餐点丝毫不差，这样的人居然是共产党，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因卢绪章办过药厂，在商界名声又大，再加现在是公开身份，所以陈云就把青霉素在上海打开局面的任务交给了他。
　　“铃铃铃……”隔壁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佣人接起来喂了两声，很快走来报告，“老爷，程先生打电话找您。”
　　“估计有了结果，我问问看。”
　　“廉伯兄，廉伯兄……”电话里的人虽然极力压抑住情绪，那兴奋劲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验证过了，全是真药，确实有40万单位。”
　　许云墨迟疑道：“那为什么如此通体晶莹，与以前所见大不相同？”
　　若是林冠华听到这句话，估计会气得吐血：70年后符合GMP标准的青霉素全是质量稳定、颜色雪白的盐状粉末，这时代的青霉素却因提纯度不够，带有杂质，反而是略带黄棕色或褐色的粉末。
　　“那是最新研究成果，纯度更高、更溶于水，且剂量更足。”对面压低声音，“共产党不识货，这样上好的货，售价居然和以前一样。”
　　“一样？半打5个大洋？”
　　“不不不，6个！”
　　“不能用人民币付款？赶紧把那玩意用出去，放手里多半要发霉……”
　　“暂时不行，卢老板说进口需要黄金、美钞和银元，暂时只能接受这些东西付款，否则价格不会这么便宜。
　　他解释说现在当局已禁止银元、外汇、黄金交易，但诸位手中肯定还有这些东西，万一逼急了进行抄家或以投机论处，各方面都不好看。所以卢老板做了工作，把上面掌握的盘尼西林拿来出售回笼这些东西，共产党还是要面子的，不想把事情做绝，卢老板和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我感觉不像是假话。”
　　“共产党也知道他们那人民币不好使吧？那就一瓶一元？3万瓶是吧，我全要了！”
　　“买不了这么多，好几个人都想买，共产党限购1000瓶。”
　　“我家有好多药店啊，1000瓶怎么够？”
　　“就因为你有药店才允许每天买1000瓶，否则更少呢。”
　　“每天是吧？那倒也行。”许云墨想了想，“1000就1000瓶，把手头银元尽快脱手，共产党给了台阶，我们就配合下吧。”
　　5月底上海解放后，军管会立即开展金圆券兑换工作，按10万：1的价格敞开收兑，7天内收兑36万亿元，占全部流通量的53%。与此同时也收兑银元，标准是1银元=600人民币=6000万元金圆券。
　　但刚解放的上海物资短缺，又有投机势力在其中捣乱，银元价格迅速走高，人民币与银元的比例直线贬值，再加投机商人从中操作，不到半个月，上海物价像脱缰野马一样奔腾，变成了2400元人民币才能换1银元，且换者寥寥无几。
　　受此影响，南京路上先施、永安、新新、大新四大百货公司转用银元标价，拒收人民币的风潮由此扩大，人民币计价的物价急速上涨，投机商以人民币在市场上收兑银元，上海市民一拿到人民币就想方设法兑换为银元，免得贬值。
　　在国民党特务煽动下，“共产党军事100分，政治80分，经济是0分”的腔调不胫而走。
　　恐惧的民心对价格波动没有免疫力，银元稍涨便跟风抛售人民币，高价买银元。陈云指示抛售10万银元回笼货币，结果像泥牛入海，几天就消耗殆尽。
　　华东局针对上述情况制定了《关于禁止银元活动办法》，明确规定“中国人民银行发行之人民币为解放区统一流通之合法货币”，自即日起“不得再以伪金圆券或黄金、银元及外币为计算及清算单位”。
　　6月3日，华东军区颁布了外汇管理暂行办法，规定所有外汇均须存入中国银行作为外汇存款，换取外汇存单，或直接售予中国银行换取人民币，严禁外币在市场上流通。
　　与行政命令同步下达的还有普通上海市民发起“响应号召、拒用银元”的游行，依然无济于事。
　　6月7日，中共中央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查封位于汉口路422号的上海证券大楼，惩办投机商。6月10日晚上8点，上海公安局部署力量抓捕，除证券大楼外还在全市搜查从事投机的商行。在更外围，1万多名工人和学生封堵交通，向市民宣传投机商操纵银元之事。
　　证券大楼里扣押了238人，另有1800人经教育后免于处罚。证券大楼外拘捕大投机商8人，另有400人经过教育后免于处罚。
　　行动中共抄没黄金（含金饰）3642两，银元39747枚，美元62769元，港币1304元，人民币15459371元，其他各种囤积商品（呢绒、布匹、颜料、肥皂等）折合人民币35530700元(旧币)及美式手枪2支。各分局在外围抄没黄金81两，银元4488枚，美元2720元。
　　至8月初，上海共查处金银投机案件2359起，查没银元12745枚，黄金119两，美元2505元，并收得罚金人民币9953030元（旧币），由此，银元投机活动逐步被控制，投机商大为收敛。
　　即便这样，物价依然稳不下来，政府虽然严令不许囤积银元，但聪明上海市民开各种购物，中下层老百姓囤积大米、食盐或棉纱，上层囤积金条或进口物资，稍微有点文化的小资产阶级囤积其他民生产品，青霉素因为体积小、价值高、易保存、易计量，是中上层都十分青睐的东西。
　　使用银元交易要没收，囤积青霉素总不能直接没收吧？一组青霉素的价格迅速涨价为可换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