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殡仪馆的铁栅栏大门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声,七根铸铁栏杆上缠绕着褪色的警戒带,像某种古老仪式的封印被强行撕裂后的残留。门前雪地上,七个漆黑的坑洞排列成完美的北斗七星图案,每个洞口边缘都凝结着蓝色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晕。这些冰晶并非随意生长,而是形成了精细的微型符文,与我左手无名指上的蓝色痕迹如出一辙。
"热成像显示坑洞深度超过七米。"陈默调整着腕表上的扫描仪,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蓝色晶体,"底部温度达到零下40度,但坑壁没有任何挖掘痕迹...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瞬间熔出来的。"
我们沿着坑洞指引的方向前进,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发光的脚印。这些脚印不是普通的凹陷,而是呈现出皮肤纹理般的细腻纹路,仿佛雪地被烙上了某种生命印记。更诡异的是,随着我们接近主楼,周围的声音被某种力量逐步吞噬——先是远处的犬吠消失,接着是风吹枯枝的声响,最后连我们踩雪的"咯吱"声都不复存在。这种绝对的寂静让鼓膜产生压迫感,就像潜入深海时的水压。
主厅的接待台积着经年灰尘,唯独那本皮质登记簿光洁如新。翻开的那页上,七个签名以年代顺序排列,墨迹从陈旧到新鲜。最下方的"张守夜"三个字还在微微反光,笔画边缘渗出蓝色的液体,在纸上形成毛细血管般的细密纹路。
陈默的生命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她盯着全息投影上跳动的数据,脸色瞬间煞白:"七个生命体征...全部来自地下七层...每个的生命波动频率都与你的基因图谱完全吻合..."她的声音哽住了,"包括那个婴儿期的你。"
通往地下的楼梯间墙壁上布满了抓痕,那些痕迹组成无数个"幽"字符文。随着我们向下,温度以每层七度的梯度骤降。到第三层时,我们的睫毛和眉毛都挂满了蓝色冰晶,呼出的白气在空中自动组成微缩的北斗七星图案。
地下七层的青铜门前,七个凹槽空荡荡地张着大口。门中央新刻的"以七子之血启封"几个字正在渗出蓝色的黏液,在地面形成一行扭曲的文字:"欢迎回家,第七代容器"。
陈默的隐形眼镜己经摘下,右眼的蓝光在黑暗中像灯塔般明亮:"等等...如果七个殡仪馆各自保存着一部分意识碎片..."
"那么这里就是熔炉。"我接上她的思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穿透脊背,"老张要把所有碎片重组为一个完整的守夜人意识。"
推开青铜门的瞬间,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圆形大厅中央,七个培养舱呈环形排列,每个舱体都连接着数十根导管,像脐带般汇聚到中央的控制台。舱内漂浮着七个"我"——从婴儿到老年,每个都闭着眼睛,胸口有节奏地起伏,仿佛只是睡着了。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中央的空位,地面上用某种蓝色液体绘制着复杂的符文阵,七个角落各放着一枚玉蝉。那些蝉翼上刻着细小的数字,从"01"到"07"。
老张从阴影中走出,他的皮肤己经半晶体化,玉质鳞片随着呼吸开合,发出风铃般的脆响。原本浑浊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蓝色晶体,内部有细小的光点流动,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
"正好赶上月相最完美的时刻。"他的声音带着七重回声,像是多人同时说话,"七子归一,往生门开。"
七个培养舱同时开启,克隆体们睁开眼睛。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相同的蓝色火焰,齐声开口时声波在厅内形成可见的涟漪:
"七子归一,往生门开。"
大厅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下方巨大的黑色水潭。这不是普通的往生井,水面沸腾着,翻滚着无数记忆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我"——被解剖、被实验、被折磨的场景,远比我在第七殡仪馆看到的更加残酷。
"这才是真正的意识熔炉。"老张的声音变得年轻,晶体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肉体,"你们在分支殡仪馆看到的只是它的投影。"
七个克隆体同步迈出培养舱,他们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变成蓝色的粘稠液体,沿着地面的沟槽流向中央法阵。老张从怀中取出青铜匣子,里面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晶体——初代守夜人的意识核心正在其中脉动,频率与我的心跳完全一致。
"二十年前的分割实验成功了,但也失败了。"老张的鳞片随着说话开合,"我们成功将初代意识分割存储,但每个碎片都产生了独立人格。"他的晶体眼睛锁定我,"首到你的出现——完美的容器,能兼容所有意识碎片而不崩溃。"
我的左手突然剧痛,无名指上的蓝色痕迹如活物般蔓延,转眼覆盖了整个手掌。皮肤下浮现出七个光点,正好组成北斗七星。老张露出满意的笑容:"看,你的身体比你的意识更诚实。"
陈默的液态氮枪瞄准老张的眉心,但子弹在距离他三米处就被无形的屏障挡住,爆开的寒气在空中形成冰晶组成的星图。"没用的。"老张轻笑,"仪式己经开始,除非..."
"除非容器主动拒绝。"最年长的克隆体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再机械,而是带着我熟悉的语调,"就像馆长教我们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