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刚接过来,风铃发出碰撞声,“晓东,这礼物好!有分量!谢谢兄弟!”
洛美娇深吸一口气,也走上前。
她拿出一个用手帕包好的一对小巧精致的搪瓷杯,杯身印着蓝色小花,显得格外雅致。
“大刚哥,云珍姐,这是我之前……嗯,从家里带出来的。
祝你们新婚快乐,以后喝水吃饭都用得着,日子像这花儿一样美。”
这对杯子一看就不是本地能买到的,陈云珍非常喜欢,连声道谢。
周星言从自己座位旁边拿出一个看起来分量更足的包裹。
“大刚哥,云珍姐,这是我和南哥的一点心意,祝你们百年好合,生活美满。”
李大刚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他好奇地拆开。
“知道云珍姐手巧,这是一套好点的针线,还有几块花布头,不多,给你练练手,以后给大刚哥做点啥也方便。”
陈云珍感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握住旁边李大刚的手。
这份礼太贴心了,既实用又体面。
“这……星言,以南!这太……”李大刚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年头,好针线和花布,有钱有票都不一定买得到,是实打实的心意。
接着,沈以南默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斤的粗粮票,首接放到李大刚手里。
“以南,星言,这……这礼太重了!我们……”
李大刚又是感动又是惶恐。
沈以南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言简意赅:“贺礼。收着。”
“大刚哥,”周星言笑着拍了拍李大刚结实的手臂,
“大喜的日子,我和南哥送点实在的,不是应该的嘛?”
“安心收着。”
秦晓月:“就是就是!”
她挽着韩旭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大刚哥云珍姐,你们就别推啦!星言和南哥的心意多实在啊!”
韩旭也附和着:“晓月说得对!收着吧大刚哥!南哥和星言兄弟是真心实意祝福你们!”
顾承恩也笑着帮腔。
洛美娇虽然没说话,但也跟着点头。
李大刚和陈云珍对视一眼,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用力握紧了手里的粮票,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兄弟!大家这份情,我李大刚和陈云珍记一辈子!”
陈云珍也终于找回了声音,“谢谢大家!真的……谢谢你们!”
“这就对了嘛!”
秦晓月笑起来,拍了拍桌子,“大喜的日子,别光顾着感动了!来来来,云珍姐,快把你藏的喜糖拿出来分分,咱们也沾沾喜气!”
“对对对!吃糖吃糖!”
气氛彻底活跃起来。
陈云珍红着脸,赶紧从房里拿出一袋用红纸包着的水果硬糖,分给众人。
……
自从和洛美娇彻底断了关系,顾承恩身上那少年意气好像一夜之间沉淀下来。
他不再回应青梅有意无意的靠近,沉甸甸的心里压着愧疚。
他才明白,是自己当初的摇摆不定和不坚定,才将洛美娇推得那么远,伤得那么深。
纵使心里翻江倒海,思念疯涨,顾承恩也强忍着,没再去知青点附近徘徊,更不敢再去打扰洛美娇。
他明白,他的靠近,对洛美娇来说可能是一种新的困扰。
他必须做点什么,证明自己真的在改变,在学着成为一个有担当、能让人靠得住的人。
他去镇上运输队找到李建林。
顾承恩开门见山,恳请李建林帮忙找个能学门手艺、能挣钱的活计。
“建林哥,我以前在公社系统学过开拖拉机,有底子。你看,运输队那边……能不能让我跟着跑跑车?打下手、学徒都行!”
李建林打量着他,这个村长家的小儿子,以前看着还有些浮躁,如今眉宇间倒是添了几分沉稳。
想到他和洛美娇的事,李建林心里也多少有些唏嘘。
看顾承恩是真想踏实下来,便点了头:“行。队里正好缺人手,你开过拖拉机,上手应该快。
明天就跟我去试试,先跟着跑车,学看路况、装卸货,熟悉了再摸方向盘。这活计辛苦,风吹日晒,但学会了,是门吃饭的手艺。”
顾承恩心头一松,用力点头:“我不怕辛苦!谢谢建林哥!”
凭着拖拉机驾驶的底子和一股子劲,顾承恩学得很快。
运输队的工作意外成了他暂时忘却心事的良药。
他把自己沉进这份辛苦里。
他沉默的跟着李建林的车跑运输,搬货卸货毫不含糊,学看地图,偶尔车上的一些小毛病也学着修理。
这份工作让他显得更黑了点,手臂也结实不少,心性更加成熟,变得少言少语。
很快,他就从单纯的跟车变成了副手。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稻香村。
洛美娇是在知青点里听陈云珍闲聊时知道的。
“哎,美娇,听说没?顾承恩那小子,跑镇上跟建林哥学开车去了!好像干得还不错呢。”
洛美娇正低头缝补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针尖险些戳到指腹。
她没抬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是吗。”
为他高兴吗?
确实有一点。
那个曾经有些任性、不够成熟的顾承恩,似乎真的在努力向前走了。
学会一门手艺,自食其力,这无论如何都是件值得肯定的事。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酸涩和茫然。
他离开了村子,去了镇上,有了新的方向……这更清晰地宣告着他们那段感情的彻底终结。
这份疏离感,比怨恨更让人心头发空。
顾承恩跟着运输队的车,跑的地方越来越多。
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在当地买些新鲜玩意。
每一次挑选,或许都带着一个模糊的念头:
这个,她可能会觉得新奇吧?
这个味道,她大概会喜欢?
……
但这些东西并没有被送出去,都被他带回了镇上那间简陋的临时住处。
西月。
沈以南给周星言弄了个躺椅放在院子里,以便他休息。
这天周星言吃了晚饭正坐在躺椅上休息。
“星星,有封信。”
沈以南晃着封信从门口进来,“邮差说,是京市那边寄来的。”
“京市?谁会寄信给我……”他坐起身,竹席发出细碎的响声。
一种模糊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拆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