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芙拉的生日临近了,但她自己并没有特别在意。在漫长的伪装生涯中,生日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时间节点”,通常以低调甚至刻意隐藏的方式度过。然而,在纳塔,在欧洛伦身边,她开始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欧洛伦最近有些反常。他每天来高岩露台的次数更多了,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复杂而认真的思考,偶尔还会欲言又止。他不再像往常那样,只是默默地看她画画,而是会时不时地用那双异色眼睛打量她,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课题。
安芙拉的感知能力自然捕捉到了欧洛伦这些微小的变化,以及他内心深处那份纯粹的、为她准备“特别的东西”的念头。这让她感到既好奇又好笑。她知道,这孩子一定在琢磨怎么给她一个“惊喜”。
这天,欧洛伦带着一脸的严肃,来到高岩露台。他怀里没有蔬菜,而是抱了一大摞厚厚的书卷,书皮上印着稻妻风格的浮世绘,明显是来自远方。
“安芙拉。”欧洛伦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的语气。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卷放在安芙拉身边的石凳上。
安芙拉放下画笔,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怎么了,欧洛伦?这些是…你帮伊法找到的新的草药秘籍吗?还是说新的种植蔬菜的秘方?”她调侃道,因为欧洛伦通常只会对与种植和动物相关的书籍感兴趣。
欧洛伦的耳朵轻轻抖了抖,他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但很快又被一种坚定的神色取代。“不…不是那些书。这些是…奶奶给我的稻妻的书。”
安芙拉微微一愣,然后没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她预想过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欧洛伦的脸颊微微泛红,他看着安芙拉,眼神里带着一点点求助和困惑。“奶奶说…说我不能再把最好的番茄和南瓜送给你当礼物了。她说,对…对‘特别的生物’,要用‘特别的方式’。”他笨拙地模仿着茜特拉莉的语气。
安芙拉的笑意更浓了。她能感觉到,欧洛伦是真心实意地想给她最好的,在他眼中,最好的就是他用心培育的蔬菜。而茜特拉莉显然是看不下去了,开始对他进行“爱的教育”。
“奶奶还说,这些书里有…有很厉害的‘求偶’方法。她让我多学学,说那样你就会…就会更开心。”欧洛伦说着,语气里充满了认真,完全没有意识到“求偶”这个词语对他和安芙拉而言,有多么微妙和不合时宜。
安芙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感知到欧洛伦内心纯粹的“想让她开心”的愿望,以及他对这些小说内容的完全信任。这个单纯的孩子,大概真的把小说里的浪漫桥段当成了“秘籍”。
“所以你…看了这些书?”安芙拉拿起一本,翻开看了看,里面描绘的正是稻妻风格的樱花树下告白、月夜泛舟等等浪漫场景。
欧洛伦重重地点头。“嗯!我昨晚…一晚上没睡,都看完了。它们写得有点奇怪,有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但是…伊法说,只要认真学,就能让你感受到‘风的共鸣’。”
伊法!安芙拉在心里默默地将这笔账记在了伊法头上。这只老狐狸,肯定没少在旁边煽风点火。
接下来的几天,欧洛伦果然变得“很奇怪”。
一天早上,安芙拉刚醒来,就看到她的帐篷门口,放着一束用纳塔特有的、火焰般红色的花朵,旁边还用小石子摆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然而,这些花显然是欧洛伦从火山附近随手摘的,还带着些许火山灰,心形也摆得歪七扭八,透着一股笨拙的可爱。
安芙拉的感知能力告诉她,欧洛伦此刻就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她忍着笑,装作惊喜地将花束抱在怀里,然后朝灌木丛的方向轻声说:“谢谢你,欧洛伦。这些花…真特别。”
灌木丛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欧洛伦快速跑远了。安芙拉知道,他一定是回去了,然后又会翻开他的“爱情秘籍”,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
又有一天,安芙拉正在涂鸦,欧洛伦突然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笨拙地划拉起来。他想在地上画出小说里“月下泛舟,共赏流萤”的场景,但他画出的“小舟”像一片巨大的叶子,而“流萤”则被他画成了几颗胡乱点缀的石子。
“安芙拉,”欧洛伦指着地上的画,表情严肃而认真,“它说…这样能让我们的‘风’靠得更近。”
安芙拉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内心涌过一阵又好笑又心疼的暖流。她放下画笔,走过去,轻轻地,用指尖在欧洛伦的“叶子舟”上,添上了一只小小的、青色的蝴蝶。
“是啊,欧洛伦。我们的风…确实靠得更近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温柔。欧洛伦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感受到了,他真的感受到了,他笨拙的努力,让她的“风”变得更轻快了。
伊法时不时会出现在高岩露台,他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欧洛伦的“求偶”进展,然后冲着安芙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安芙拉只是笑而不语。她知道,欧洛伦的这些笨拙而纯粹的“求偶”行为,正在一点点地,将她内心深处那份被爱和被守护的渴望,彻底唤醒。她喜欢看他为了她而努力的样子,喜欢他那份不带任何杂念的真心。她也在享受这种被“追逐”的过程,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不用伪装,就可以被这样纯粹地喜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