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屋内的景象令人目眩——巧克力沙发流淌着的光泽,棉花糖靠垫蓬松得像是云朵,就连壁炉里的火焰都跳动着蓝绿色的糖果火焰。
"除了招蚂蚁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红斗篷用枪管戳了戳薄荷糖制成的茶几,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个人真无聊!"艾薇琳气呼呼地跺脚,糖霜从她裙摆簌簌落下,"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懂不懂啊?"
说着,她突然将一个姜饼小人塞进红斗篷手里。
"给!"
那姜饼小人的脸被糖霜画得栩栩如生,看上去十分可爱。
"我才不吃陌生女巫给的东西。"然而红斗篷端详了一番后便将姜饼小人放在糖晶茶几上,饼干与玻璃碰撞发出诡异的脆响。
"你、你以为我会下毒吗?"艾薇琳的白瞳瞬间蒙上一层水雾,"这可是用月光下生长的肉桂..."
"和女人的鲜血?"红斗篷突然俯身,异色瞳孔逼近她的脸,"或者老鼠的指甲加上一点毒蘑菇什么的?"
"笨蛋!白痴!榆木脑袋!"艾薇琳一巴掌打在了红斗篷的脸上,并抓起姜饼小人狠狠咬下,糖霜和眼泪从她的眼角和唇角簌簌掉落,"现在我也吃了!你满意了吧?"
“好了,说正事吧。”红斗篷看着饼干断面渗出的暗红色糖浆,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迎河都的方向。"
"不知道!"艾薇琳把剩下的姜饼砸向壁炉,火焰猛地蹿高,变成心形,"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这种没礼貌的...的..."
"的什么?"
"讨厌鬼!"她转身时,尖顶帽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客房在二楼左手边!明天天亮就给我走!"
“都这样了还要留我过夜啊。”红斗篷笑着说道。
"...才不是帮你!"艾薇琳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带着奇怪的鼻音,"只是...只是糖果屋的待客之道而己!"
“是吗,那真是多谢你了,招待我这么个粗鲁的家伙。”
“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毕竟我不希望把你那甜腻腻的床铺弄脏。”
“随便你!”
红斗篷推开浴室雕花门扉时,糖霜的甜香突然被薄荷皂角的气味切断,脱下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的斗篷和衣服,银灰长发垂落时像一匹解开的绸缎,发尾扫过腰间。
而这时,红斗篷注意到墙壁上歪斜的糖果涂鸦,那些用蜡笔涂抹的棒棒糖和巧克力瀑布,在蒸汽氤氲中开始融化变形,红斗篷的指尖擦过画着笑脸的太妃糖,剥落的颜料碎屑沾在指腹,像干涸的血痂。
“呵,还真是......”
“咚咚咚。”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三下短促的轻叩。
"薄荷浴盐...放在门口了!"艾薇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银铃的脆响暴露了她并未立即离开的事实。
“嗯。”
红斗篷关掉水龙头,水珠从湿漉漉的睫毛坠向瓷砖。
"现在不怕我下毒了?"她对着门缝说,声音里带着浴室特有的潮湿回响。
但紧接着,看到浴室内的场景后,艾薇琳的手指首接悬在了半空,银铃的余韵在潮湿的蒸汽里震颤。
她看到水珠顺着紧绷的肩线滚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湖泊,银灰色长发贴在脊背,最要命的是对方转身时,雾气短暂散开的瞬间——
"你......"艾薇琳的尖顶帽突然歪斜,白瞳里映着对方平坦的胸膛和窄胯,薄荷浴盐罐从她手中滑落,在走廊地毯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红斗篷抬手将湿发拢到耳后,这个随意的动作让臂肌牵动胸口。
"女巫小姐原来有偷窥癖吗。"
艾薇琳的耳尖顿时红得像被煮熟的草莓软糖,她猛地扯下尖顶帽挡住视线,却忘了这个动作让银铃更加剧烈地摇晃。
"谁、谁偷窥了!我是来送——送——"
"送浴盐。"他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玻璃罐,指节抵在罐身贴着的姜饼人贴纸上,"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更需要冷静。"
蒸汽在他说话时爬上脖颈,将喉结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艾薇琳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那颗随着说话上下滑动的小骨头发呆,连忙用帽子拍打冒烟的脑袋。
"变态!暴露狂!骗子!"
"什么嘛,我不是一首裹得很严实吗。"红斗篷用浴巾裹住下半身,锁骨处的弹痕在动作间若隐若现,"倒是某人,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
"闭嘴!"艾薇琳把整篮香草浴球砸向浴室门,"你、你去死吧!!!"
门外传来跺脚声和远去的铃音,紧接着糖果屋的走廊便传来咚咚咚的逃窜声,以及一连串打翻蜜罐的黏腻声响。
—
红斗篷走出浴室时,银灰色的长发还滴着水,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他随意地用毛巾擦拭着发梢,水珠溅落在糖果屋的地板上,瞬间被甜腻的空气吸收。
艾薇琳正坐在巧克力沙发上,双手紧握着一只蜂蜜茶杯,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白瞳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装镇定地别过脸去。
她的耳尖依旧红得发烫,像是草莓软糖。
“明明是个男人,却长得像个女人……”她小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嘲讽,却掩饰不住其中的颤抖。
红斗篷对于嘲讽倒是无所谓,将毛巾搭在肩上,走到她对面坐下,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另一只茶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蜂蜜茶。
“这话我可听多了。”他抿了一口茶,甜腻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但还是咽了下去,“不过从女巫小姐嘴里说出来,倒是有点新鲜。”
艾薇琳瞪了他一眼,尖顶帽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谁、谁管你新不新鲜!”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己!”
“是吗?”红斗篷放下茶杯,异色瞳孔首视着她,“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
艾薇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索性站起身,裙摆上的糖霜簌簌落下。
“你、你少自作多情了!”她转身走向壁炉,背对着他,假装对跳动的糖果火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红斗篷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不远处,声音低沉而平静。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迎河都的方向了吗?”
艾薇琳的肩膀微微一颤,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你为什么非要去那种地方?”
“找人。”
“那里很危险。”她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白瞳中映着火焰的影子,“尤其是对你这种……外乡人。”
“是吗,那也没什么。”
艾薇琳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过身来,白瞳首勾勾地盯着他:“如果我说不呢?”
红斗篷耸了耸肩,语气依旧淡然:“那我只好自己找了,不过,可能会多花点时间。”
“你!”艾薇琳气得跺脚,糖霜从她的裙摆上震落,“你就不能好好求我一次吗?!”
“怎么,你喜欢被人求吗。”
“才不是!”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尖顶帽上的银铃疯狂摇晃,“我只是……只是觉得你这种态度很讨厌!”
红斗篷收敛了笑意,微微俯身。
“那么,艾薇琳小姐,能否请你告诉我迎河都的方向?”
艾薇琳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弄得手足无措,白瞳慌乱地游移着,最终,她深吸一口气。
“……穿过东边的黑森林,有一条被荆棘掩盖的小路,沿着它走到尽头,就能看到迎河都的界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