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莎用屋子储藏的熏肉和干菜煮了一锅简单的炖汤,壁炉的火光在木屋的墙壁上跳动,给每个人的脸都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血月的光芒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红色斑块。
查德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羽毛装饰,清了清嗓子。
"朋友们,在这样一个夜晚,不如我们来讲讲各自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
约瑟芬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好啊好啊!我先说!我最害怕的是——"
"等等。"查德打断她,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我先讲一个真实的故事,这是我还在南方当'叫醒工'时发生的事情。"
黛拉的长耳朵好奇地转向查德:"叫醒工?那是什么工作?"
"哦,很简单,"查德解释道,圆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每天早上六点,我要用一根长棍子去敲每户人家的窗户,叫他们起床工作。"
"听起来很无聊嘛。"巴雷克撇撇嘴,银灰色的尾巴尖不耐烦地甩动着。
"通常是的。"查德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首到那个可怕的早晨..."
屋外,一阵冷风吹过,木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艾丽莎不自觉地往红斗篷身边靠了靠。
"那天雾很大。"查德继续道,声音越来越轻,"我像往常一样,用棍子敲第一户的窗户,‘起床啦!’我喊道,没有回应,我又敲了敲,还是没声音。"
壁炉里的火突然噼啪一声,爆出几颗火星,约瑟芬的尾巴不知何时己经紧紧缠在了自己的腰上。
"第二户、第三户...都一样安静。"查德的羽毛微微蓬起,"整个村子像是...死了一样,最后我看到村尾那户的门虚掩着,我走过去,推开门——"
"哇啊!"巴雷克突然尖叫一声,同时用爪子猛拍桌子。
"呜啊!你这该死的猫!"查德吓得跳了起来,几片羽毛从翅膀上脱落,"我差点心脏病发作!"
约瑟芬和黛拉大笑起来,只有艾丽莎还沉浸在故事中。
"后、后来呢?那户人家怎么了?"
"哦,其实没什么,那家人只是搬走了,门是被风吹开的,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参加邻镇的集市了,没人告诉我而己。"
"切!"巴雷克不屑地甩着尾巴,"我还以为有什么恐怖的呢。"
"那你来说个更恐怖的啊,臭猫!"查德气呼呼地回嘴。
"猎人先生,您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约瑟芬突然转向红斗篷。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沉默的男人。
".......你们认为,什么才是最恐怖的?"红斗篷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知道!"约瑟芬兴奋地举手,"我最怕的是打雷!那声音像是天空要裂开一样!"
“对我来说,最可怕的是被困在狭小黑暗的地方。”黛拉摇摇头说,“小时候有次我不小心被关在谷仓的箱子里,那种感觉...永远忘不了。”
"我害怕高处。"查德承认,不自在地整理着羽毛,"每次飞到树上,我的爪子都会发抖。"
巴雷克沉默了一会儿,翡翠色的眼睛盯着壁炉的火焰。
"...火,我害怕火。"
他没有解释更多,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尾巴尖上那块不自然的、没有毛的疤痕。
“我...之前不知道害怕什么,不过现在我最害怕照镜子。”艾丽莎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红斗篷,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抵达最黑暗的深处。"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是我认为最可怕的东西。”
"什么意思?"约瑟芬歪着头问。
"当你不断下坠,"红斗篷摇了摇头,"穿过一层又一层黑暗,以为终于到底了...却发现还能继续坠落。"
"我...我不太明白,"黛拉怯生生地说,"您是说地洞之类的地方吗?"
“或许吧。”
“啊!”巴雷克突然开口,"我听说过一个传说...关于一个永远下坠的洞穴,他们说那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任何进去的人都会永远坠落,首到发疯......."
"闭嘴,臭猫!"约瑟芬龇着牙说,"己经够恐怖了!"
"也、也许我们该换个话题..."约瑟芬的声音有些发抖,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
—
夜深了,木屋内只剩下壁炉余烬的微光和此起彼伏的鼾声,约瑟芬蜷缩在角落,蓬松的尾巴盖住鼻子;黛拉侧卧在壁炉旁,长耳朵偶尔抖动;查德栖息在房梁上,头埋在翅膀下;巴雷克则保持着猫科动物的警觉,半睁着眼睛假寐,艾丽莎裹着毯子睡在红斗篷附近,畸形的左眼在睡梦中仍不安地转动着。
而此时在屋外,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接近木屋。
"我说了这是个馊主意,"秃头强盗低声抱怨,"万一真的遇到了怪物..."
"闭嘴!"大胡子强盗恶狠狠地打断他,"那袋银币够我们逍遥一段时间了!"
第三个强盗是脸上有道刀疤的瘦高个,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先进去探路,要是真的有怪物,我就尖叫,咱们赶紧跑。"
另外两人点点头,而刀疤脸从腰间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僵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屋内一片漆黑,但似乎没有怪物。
"运气不错..."他无声地咧嘴一笑,蹑手蹑脚地向壁炉旁的那个麻袋走去。
就在他经过一张摇椅时,黑暗中突然亮起两点绿光,刀疤脸倒吸一口冷气。
"火...火炭?"刀疤脸愚蠢地喃喃自语,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蜡烛,凑近那双发光的眼睛想要借火。
然而那其实是巴雷克的眼睛,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细线,当强盗的脸凑到不足一尺距离时,巴雷克猛地伸出爪子。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脸上顿时出现三道血痕,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摇椅。
这声响惊醒了所有人,黛拉的长耳朵猛地竖起,她本能地抬起强健的大腿——
"砰!"那一脚正中刀疤脸的胸口,把他踢得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约瑟芬跳起来,狗类亚人优秀的夜视能力让她立刻看清了入侵者,她立刻扑上去,一口咬住刀疤脸的手腕。
"怪物!有怪物!"刀疤脸疯狂挣扎,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查德从房梁上俯冲而下,翅膀拍打着强盗的头脸,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入侵者!入侵者!"
刀疤脸连滚带爬地向门口逃去,脸上、手上、胸口全是伤,他撞开门,跌跌撞撞地冲向两个同伙。
“怎、怎么了,是怪物吗!”
“快、快跑!巫婆用指甲抓我!巨人用棍子打我!老虎用牙齿咬我!最可怕的是那个魔鬼——它对着我耳朵尖叫!"
三个强盗转身就要逃跑,却同时僵在了原地。
血月的光芒下,红斗篷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们面前,猎枪稳稳地抵在大胡子强盗的眉心。
"你..."大胡子强盗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
“砰!”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震耳,大胡子的后脑勺喷出一团血雾,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倒下。
秃头强盗转身就跑,但第二声枪响紧随其后,他的膝盖爆出一团血花,惨叫着扑倒在地。
"饶命!饶命!"刀疤脸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求饶,"我们只是..."
“砰!”
第三枪打穿了他的喉咙,将求饶声永远掐灭,红斗篷走到秃头强盗身边,后者正拖着断腿拼命爬行,在草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求求你..."秃头强盗啜泣着,"我有孩子..."
红斗篷沉默地举起猎枪,抵在强盗的后脑勺上,最后一声枪响回荡在森林中,惊起一群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