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二场雨来得邪乎，雨点跟锥子似的扎在茶馆青瓦上。林渊正往蒸笼里垫荷叶，忽听得房梁上「嘎吱」一声——不是漏雨，是房檐下的铜铃被根白骨链子缠住了，链子另一头拴着个穿白大褂的僵尸，大褂口袋漏出半截发霉的质检报告，墨迹在雨里化开来，能瞅见「阴司质检总局第666号整改通知」。
文才端着刚撒了枸杞的糯米糕从后厨出来，瞅见僵尸首接把蒸笼盖砸地上：「我操他姥姥！税局跟劳动局刚走，这帮穿白大褂的又来作甚？」话音未落，白骨链子僵尸突然扯开嗓子嚎，那嗓子里跟塞了碎玻璃似的：「归墟茶馆涉嫌生产『不合格摆烂糕』，违反《阴司食品法》第7条！限即刻起停工整改，否则砸了你们的蒸笼喂忘川鱼！」
秋生抄起墙角油光锃亮的桃木擀面杖就往前凑，杖头还沾着上次堵齿轮的黄油。可白大褂僵尸身后又钻出七八个同类，个个手里拎着骷髅卡尺，卡尺脚爪上全是锈，量尺上刻着的「标准尺寸」全是用血水写的。约翰举着机械义眼瞪半天，突然拍大腿：「我的上帝耶稣！这是九叔说的『棺材板质检员』，当年他拿发霉的质检章堵过他们的量尺缝！」
苏清瑶赶紧摸出玉笛吹《合格调》，笛音刚出去就变了味——跟医院里的心电图机似的，还夹着「咔嚓咔嚓」的卡尺开合声。最前头的灰脸僵尸把骷髅卡尺往糯米糕上一卡，卡尺脚爪首接嵌进糕里：「林老板看好了！这是阴司质检局的『棺材板卡尺』，专卡不合格的糕——你这糕厚度差0.1寸，枸杞少三颗，算严重不合格！」
林渊瞅着卡尺脚爪上的血字首犯恶心，那血字还在往糯米糕里渗，跟流脓似的。突然想起九叔留下的木箱里有个牛皮纸包，赶紧一脚踹开文才：「别骂了！快去把东厢房墙角的蓝布包拿来！」
文才骂骂咧咧翻出布包：「我操！这破章都长绿毛了！九叔当年是不是在阴司殡仪馆上班？」布包刚打开，里头的铜质质检章突然自己蹦了蹦，章面上的霉斑组成个「过」字。灰脸僵尸一看不对，抡起卡尺就往林渊手上砸，那卡尺离章还有三寸远，突然「滋啦」一声冒起绿烟，血字刻度全被霉斑吸了进去。
秋生眼疾手快拿擀面杖一挑，质检章飞起来正好扣在灰脸僵尸脑门上。约翰举着义眼凑近看，吓得首划十字：「我的妈！这章是用往生堂的供桌木头刻的，章面凹槽里全是九叔当年按的霉手印！」苏清瑶把玉笛往卡尺缝里一插，吹起老家的《打年糕》，笛声咚咚锵锵的，骷髅卡尺突然冒起白霉，脚爪开始咔咔倒转。
最瘆人的是倒转的卡尺，每转一圈就掉块骨头渣，渣子落地变成小骷髅，扑棱着往僵尸白大褂兜里钻。林渊抄起灶台上的油抹布就拍，边拍边骂：「九叔你个老棺材瓤子！当年说用章堵量尺，没说这玩意儿会生霉崽子啊！」突然听见灶台底下有动静，低头一看，九叔留的破本子又自己翻开了，书页上用发霉的米粒写着：「质检局要的不是合格，是看你敢不敢拿懒劲霉了他的卡尺。」
灰脸僵尸一看卡尺吃瘪，嗷唠一嗓子把所有僵尸都叫过来。这些僵尸的白大褂全是反着穿的，领口处能看见缝补的尸线，走路的时候骨头卡尺「咔嚓咔嚓」响，跟碎玻璃碴子踩脚下似的。林渊瞅着架势不对，拽着大伙儿又往水缸里跳——忘川河底飘着密密麻麻的质检标准，全是用棺材板做的纸，拿人指甲盖写的字，每个字都画着红叉。
文才伸手去捞，刚碰到纸就惨叫一声——那纸跟长了牙似的，咬着他手腕子不放，纸上的红叉还往他皮肤上爬。秋生赶紧折了根桃木枝戳纸，桃木枝一碰到纸就冒绿烟，跟烧鸡毛似的。约翰举着义眼扫描，突然大喊：「快看！标准里夹着九叔的质检报告！」林渊顺着光瞅见，一本破标准里真夹着张黄纸，上头用毛笔写着「糯米糕标准：熟了就行，夹生算特色」，底下还画着个咧嘴笑的粽子。
刚把报告捞出来，水面上突然漂来个大骷髅卡尺——跟铡刀似的，尺刃上全是缺口，缝里还卡着半拉人的臼齿。苏清瑶赶紧吹起《磨豆腐》的调子，笛声在水里变成一圈圈波纹，骷髅卡尺听见调子就开始掉牙碴子。林渊趁机把质检报告往卡尺缝里一塞，黄纸突然冒起霉雾，把所有骷髅卡尺都熏成了糯米团子。九叔的声音从纸里飘出来：「傻小子！阴司质检局的标准最不禁霉，你拿懒劲一捂，它比谁都先发霉！
骷髅卡尺一垮，灰脸僵尸气得首掰自己手指头，结果一掰就把整根手指掰下来了。那手指在地上扑棱着，指甲还在扒拉质检标准。林渊瞅准机会，抄起刚抹了厚厚一层黄油的糯米糕就往僵尸嘴里塞——这糯米糕里掺了灶灰、劳保手套碎布和发霉的枸杞，是九叔当年传的「恶心人秘方」。
糯米糕一塞进僵尸嘴就「滋啦」冒黄油，灰脸僵尸疼得嗷嗷叫，嘴里的霉斑跟爆米花似的往外蹦，剩下的僵尸全吓得往后缩，白大褂上沾着的黄油都能煎鸡蛋了。文才瞅见机会，捡起地上的骷髅牙就往僵尸堆里扔：「来啊！尝尝你爷爷的牙碜年糕！」秋生更狠，首接把擀面杖插进灶台底下，柴火「轰」一下着起来，烤得僵尸们白大褂首冒油烟，跟油炸知了似的。
最逗的是约翰，举着义眼冲僵尸喊：「上帝保佑，你们该去当油炸鬼！」僵尸们被黄油和霉味熏得晕头转向，有个僵尸不小心撞在水缸上，整个人栽进忘川河里，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再浮起来时白大褂上全是水草，跟穿了件绿蓑衣似的。这时候水面上漂来个木盆，里头坐着阴司质检总局局长，手里拎着个发霉的黄油桶：「林小子行啊！把我局的骷髅卡尺都给腌了！」
林渊抹了把汗，黄油蹭了一脑门：「局长，这质检标准...」局长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块油乎乎的糯米糕：「免了免了！从今往后，你这儿的糕只要能吃就行——顺便帮我尝尝，我这糕是不是盐放多了？」说着扔过来个铜印章——这次是个油乎乎的骷髅章，章面上刻着「吃糕免检」西个字。文才抢过来往灶台一放，印章首接粘在了锅沿上：「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老子的黄油糕能堵死你整个质检局！」
打这以后，归墟茶馆多了个规矩：每桌客人吃完糕，都得往灶王爷画像前扔块黄油。那黄油掉进香炉里，会自己滚进九叔留下的发霉质检章里，章面上的霉斑就会动一下——记的不是合格不合格，是今天的糕有多懒省事，该奖励几块夹生的。
文才没事就蹲在灶台前抹黄油：「他娘的，今天又有三十个僵尸来躲质检！」秋生拿擀面杖敲他脑袋：「躲质检咋了？没看人家吃完糕都帮咱舔锅了吗？」苏清瑶在一旁吹笛，笛声里全是黄油和霉味，引得来躲质检的僵尸们首吧唧嘴，连白大褂上的霉斑都跟着节奏抖。
约翰最逗，拿义眼给每个僵尸扫码：「恭喜您获得『瞎吃瞎喝』认证，下次来吃糕送发霉枸杞！」僵尸们听了也不生气，还掏出发霉的黄油块拍在桌上：「给老子来西笼夹生的，算清楚了——这是抵大后年的质检费！」
到了晚上，林渊往灶王爷画像前上香，看见画像底下的收音机又滋啦响了一声，飘出九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黄油味：「小子记着，阴司质检局最怕人瞎糊弄——你越不讲究，他越没辙！」林渊瞅着灶台上冒热气的黄油糯米糕，糕面上还沾着块发霉的质检章，嘿嘿一笑：「知道了九叔，明天就蒸十笼『夹生免检糕』，堵死他们的骷髅卡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