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辆铜軎马车碾过时，西域苜蓿的清香惊醒了檐角鸱吻。赵小小提着月华裙疾步穿过回廊，九枝金步摇随着张望的动作乱晃："当真有种胡瓜？"
"回太后，公子楚献的三十六车贡品里，确有状如弯月的金皮异果。"少府令捧着简册气喘吁吁，"还有拳头大的赤玉玛瑙柿，臣己命人冰镇着......"
话音未落，成蟜举着串葡萄从庑房窜出："母后快尝！父王说这叫无核白！"紫玉般的果粒撞进赵小小掌心，系统提示音顿时在脑中炸响：【叮！引进西域水果成就达成，奖励3000成就值！】
嬴政的声音从观星台飘来："萧何，将苜蓿种划拨羽林军马场。"少年秦王玄色深衣上沾着草屑，指尖在地图划出弧线："着令乌氏倮组建商队，明年开春前打通河西走廊。"
赵小小倚着朱漆廊柱轻笑。晨光中，她望见韩非正在校场边教导农学士："此物名胡麻，榨油可比膏腴......"忽然腰间玉组佩被猛地拽住。
"奻奻。"嬴子楚的嗓音裹着大漠风沙的粗粝，掌心还粘着葡萄汁液，"上林苑的温室，可能分我半亩地种石榴？"
赵小小转身时，石榴红的广袖拂过对方玄端礼衣。她注意到嬴子楚鬓角染了霜色，腰间却系着十年前那枚蟠螭玉带钩。"哀家让太官令在兰池殿辟了药圃。"她故意将竹简拍在对方胸口，"公子若有雅兴，不妨教成蟜辨识骆驼刺。"
嬴子楚望着太后远去的背影苦笑。他带回的龟兹乐师正在调试箜篌，弦音惊飞了啄食黍米的斑鸠。少府丞匆匆来报："公子楚，王上请您去验看新制的耧车。"
暮春的渭水畔，赵小小赤脚踏进刚开垦的试验田。茜色罗袜挂在桑树枝头，随她弯腰插秧的动作轻晃。"太后，陇西传来急报！"蒙恬举着染血的牍片冲来，"月氏人劫了咱们三车棉种！"
"让乌氏倮带二十车胡椒去谈判。"赵小小将秧苗递给农妇，指尖淤泥在绢帛上按出指印，"再传话给月氏王，就说大秦医学院缺个试针的质子。"
系统突然弹出金光：【开通丝绸之路成就达成！奖励5000成就值！】她脚下一滑，跌进刚施过肥的田垄。抬头时，正见嬴子楚驾着新式耧车驶过阡陌，成蟜坐在车辕上撒种，父子俩的笑声惊起一片彩鹮。
是夜兰池殿灯火通明。赵小小舀起酸奶淋在无花果上，听嬴政与韩非争论关税细则。忽有宫人呈上漆盒："公子楚献的夜光杯，说是盛葡萄酒别有风味。"
嬴政挑眉冷笑："母后素不饮酒。"却见赵小小己执起琉璃杯对着明月端详。杯壁西域纹样映着她眼尾朱砂痣，恍若十年前邯郸城外的篝火。
章台宫突然传来钟鸣。老秦王练完五禽戏，正就着胡麻油啃馕饼。他望着案头各国密报——楚王用三座城池换秦式耧车，齐宫重金求购月事布配方，忽然大笑呛出饼渣："奻奻啊奻奻，你这哪是种田......"
星河渐隐时，赵小小独坐药庐清点成就值。窗外飘来胡笳声，她望见嬴子楚在试验田里修剪葡萄藤，玄端下摆沾满泥浆。系统突然闪烁：【情感线任务激活，请宿主......】
"闭嘴。"赵小小将胡麻油灯芯挑亮，在《齐民要术》残卷上批注："西域甜瓜宜深栽，三月后追肥......" 墨迹未干，成蟜抱着波斯毯闯进来："父王说塞外夜寒......"
晨光穿透云母窗时，咸阳东市己飘起烤馕香气。胡商捧着美妆铺的螺子黛惊叹，六国贵女争抢绣着"秦"字的月事巾。赵小小混在人群中挑选番红花，忽被嬴子楚拽进绸缎庄。
"当年你说要种遍天下奇花......"他抖开一匹龟兹织锦，石榴纹样恰好裹住两人身影。街角传来蒙恬的喝止声，韩非举着《商税律》追打哄抬物价的楚商，嬴政的马车正驶向新建的纺织学堂。
赵小小耳垂绯红，却瞥见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民生繁荣度+1000！】她突然抽出玉簪划破织锦："哀家更想看见，这花纹开在大秦每架织机上。"
赵小小指尖拂过新制的桑皮纸，忽听得廊下玉珩相击。成蟜正踮脚去够檐角铜铃，玄色深衣下摆沾满泥渍——定是又偷溜去试验田挖番薯了。
"长安君今日的《商君书》可抄完了？"她将晾晒的枸杞拢进漆盒，余光瞥见朱漆廊柱后露出的玄端衣角。
嬴子楚握着鎏金错银壶转出阴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奻奻非要这般与我说话？"他腰间佩着的玄鸟玉珏突然滑落，在青砖上裂成两半——正是当年邯郸别院定情之物。
赵小小俯身拾起碎玉，九翟冠垂下的明珠遮住眼底涟漪："公子可知这梧桐苑前身？"她忽然指向东南角的老树，"昭襄王曾在此处折断芈八子的楚凤簪。"
成蟜趁机扑进母亲怀中，故意将泥手印蹭在月华裙上："父王说要教我骑西域天马！"小公子歪头打量面色苍白的嬴子楚，"可是蒙恬将军说，乌氏倮新贡的汗血马只认哥哥。"
远处传来钟磬之声。嬴政立在观星台上，望着使臣车队碾过渭水桥。少年秦王忽然冷笑："范雎的远交近攻，该添些新意了。"他挥袖扫落案上楚国竹简，露出底下绘着百越地形图的羊皮。
"王上圣明。"萧何将算筹推过"巫郡"二字，"楚王用云梦泽换三百架耧车，却不知秦弩己改良射程。"他忽然听见廊下争执，抬眼望见韩非抱着《秦律》疾步而来，身后跟着抱锦缎的齐国使臣。
嬴子楚踉跄扶住梧桐树干。十年前赵姬在邯郸城头跳的折腰舞忽然浮现，那时她发间别着木槿，赤足踩着《郑风》的鼓点。而今九枝凤冠压得她脖颈挺首，连广袖拂过都带着椒房殿的肃杀。
"哀家听闻公子新纳的郑姬擅种胡麻。"赵小小将碎玉放入鎏金匣，"明岁开春，不妨让她掌司农寺暖房。"她牵起成蟜转身，月华裙摆扫过满地枯叶，惊起栖在药圃的玄鸟。
嬴子楚突然剧烈咳嗽，帕上猩红刺目。他望着消失在描金屏风后的倩影，恍惚看见十西岁那年，赵姬隔着邯郸狱的铁栏为他偷渡药囊。如今太医院的珍奇药材堆满兰池殿，却再无人为他熬一碗黍米粥。
暮色染红宫墙时，赵小小独坐药庐捣碎决明子。系统提示音忽然炸响：【完成情感割席成就，奖励8000成就值！】她手一抖，药杵撞翻青玉盏。窗外飘来嬴政教导成蟜的声音："君王者，当如这梧桐......"
"我不要当树！"小公子抱着竹简打滚，"韩非哥哥说，王应该像渭水......"
嬴政的冷笑混着竹简敲头声传来："那厮昨日还赞寡人如泰山。"
赵小小抿唇忍笑，忽见案头漆盒里的碎玉泛着幽光。她想起晨起时少府令的密报：嬴子楚暗中将半数西域良种分给韩地灾民。廊下宫灯突然被风吹灭，暗处闪出影卫："禀太后，昭襄王咳血了。"
章台宫彻夜通明。老秦王握着韩魏边境的军报，指尖在"楚王割让鄢郢"处："奻奻这手以商止战，倒比白起的剑还利。"他突然剧烈喘息，药盏打湿了案头泛黄的婚书——那是嬴子楚与赵姬的邯郸聘礼。
五更天，赵小小立在观星台远眺。咸阳城外三百架耧车正运往楚国，车辙印里落满霜花。她忽然听见身后环佩叮咚，嬴子楚披着大氅递来暖炉："你想要的盛世，我看见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太医令惊呼着冲出寝殿。赵小小握紧袖中虎符，望着嬴政疾步而来的身影。少年秦王玄衣纁裳上的十二章纹灼灼如日，却在她低语"昭襄王薨了"时晃了晃身子。
宗庙钟声响彻咸阳。赵小小替成蟜整理斩衰时，瞥见嬴子楚独自跪在偏殿。他手中攥着半块玄鸟玉珏，面前摊着韩地灾民谢恩的万民伞。檐角冰凌突然断裂，碎在他霜白的鬓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