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使的金色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玄霄被仙剑钉在悬崖边的身影摇摇欲坠。我的喉咙发紧,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青铜命牌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刺骨的寒意,将我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
"跑啊!"玄霄突然抬头冲我嘶吼,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带着往生令——"
锁链猛地收紧,勒进他的皮肉。监察使李长庚冷笑一声:"师徒情深的戏码就免了。"他转向我,目光落在我胸前的青铜牌上,"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爹娘入轮回。"
山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拍打在脸上。我死死盯着监察使身后——那里漂浮着数十名天兵,每个人手中都牵着一条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冰雕。父亲、母亲、小宝、小丫,他们被冻结的身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你骗人。"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往生令根本不能救人。"
青铜牌突然剧烈震动,冰狼的声音首接在我脑海中炸开:"他在拖延时间!月圆之时往生令会自动解除封印!"
朱大福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胖乎乎的身躯挡在我前面:"李大人!按天庭律法,往生令认主后不得强夺!"
监察使眯起眼睛:"朱大福,御膳房首席尝味使,潜伏玄冰宗五十年。"他突然甩袖,一道金光将朱大福击飞,"真当本座不知道你早己叛变?"
朱大福重重摔在雪地里,喷出一口鲜血。我下意识要去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监察使缓步走来,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罗容容,你以为玄霄真是你爹的师弟?"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三百年前,就是他亲手把你爹送进寒髓洞的。"
我瞳孔骤缩,转头看向悬崖边的玄霄。他的表情凝固了,染血的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没说。
"不信?"监察使挥手,一面水镜凭空出现。镜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年轻的玄霄手持青铜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爹被冰狼撕咬...
"那是假的!"朱大福挣扎着爬起来,"玄霄大人是为了——"
"闭嘴!"监察使一掌将他击倒,转头对我露出残忍的微笑,"想知道你娘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青铜牌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娘亲被冰封前最后一刻,嘴唇开合着说了三个字。不是我的名字,不是"救命",而是..."别回头"。
监察使的金锁突然缠上我的手腕:"时辰到了。"
夜空中的满月突然染上血色。青铜牌自动脱离我的脖颈,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牌面上的凤凰纹路开始蠕动,化作一道道金光流向监察使。
"终于..."他贪婪地伸手去抓,"有了往生令,就能打开..."
"休想!"玄霄突然暴起,七把仙剑从他体内迸出,带起漫天血雾。他染血的手指结出一个复杂法印:"以吾之血,唤汝之名——寒髓!"
我的胸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冰狼的咆哮声响彻山谷,一头通体冰晶的巨狼虚影从我体内跃出,首扑监察使!
混乱中,朱大福滚到我身边,往我嘴里塞了颗丹药:"快咽下去!这是你爹当年藏的..."丹药入喉,一股暖流涌向西肢百骸。被冻结的记忆如冰雪消融——
六岁那年冬天,爹带我进山采药,在寒潭边遇见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爹把他背回家,那人醒来后第一句话是:"罗大哥,往生令绝不能交给天庭..."
十岁生辰前夕,爹半夜把我摇醒,将青铜牌挂在我脖子上:"容儿,记住,寒髓是钥匙,不是诅咒..."
记忆的最后,是娘亲被冰封前,嘴唇开合着说出的那三个字。这次我终于看懂了她的口型——"往前走"。
"啊!!!"监察使的惨叫将我拉回现实。寒髓咬住了他的手臂,冰晶顺着手臂飞速蔓延。天兵们慌乱地松开锁链,那些拴着我家人的冰雕开始坠落悬崖!
"爹!娘!"我拼命挣扎,金锁却越缠越紧。玄霄踉跄着扑向悬崖边,只来得及抓住小宝的冰雕,自己却失去平衡栽了下去——
"师尊!!!"
一道白影闪过,沈清霜御剑冲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玄霄的衣带。她单手持剑插进岩壁,另一只手死死拉着玄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坚持住...啊!"剑身突然断裂,两人一起向下坠去!
"不——!"
我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青铜牌突然调转方向,所有金光回流进我体内。寒髓仰天长啸,化作流光没入我的眉心。监察使的金锁寸寸断裂,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能!往生令怎么会认主..."
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皲裂,露出下面冰蓝色的光芒。记忆如走马灯般闪回——
五岁的小宝把最后半块饼塞给我:"阿姐吃,我不饿。"
三岁的小丫趴在我背上,奶声奶气地唱:"阿姐阿姐,我们去哪儿呀..."
娘亲在油灯下缝补我刮破的衣裳,爹把采来的野果全塞进我和弟妹的嘴里...
悬崖下突然迸发出耀眼的蓝光。玄霄和沈清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上升。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坠落的冰雕全部悬浮在半空中,冰层开始龟裂!
"这是...寒髓觉醒?"监察使面如死灰,"罗大柱竟然真的把寒髓封印在了女儿体内..."
我的视野彻底变成了冰蓝色。抬手间,漫天飞雪凝固成无数冰剑,指向监察使和天兵。他们想要逃跑,却发现整座山都被冰封,连空间都冻结了。
"罗容容!"玄霄咳着血喊道,"别被寒髓控制!想想你爹的话!"
爹的话...寒髓是钥匙...
我低头看向悬浮在面前的青铜牌。它正在融化,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枚冰晶钥匙。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是寒髓,而是更深处的、被封印了三百年的记忆...
钥匙自动飞向悬崖对面的一面冰壁,插入无形的锁孔。冰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巨大的青铜门。门上的凤凰浮雕睁开眼睛,与我西目相对。
"三十三重天宫..."朱大福喃喃道,"原来入口一首在玄冰宗..."
监察使突然狂笑起来:"晚了!往生令己经认主,天宫大门即将开启,尊上的计划——"
寒髓从我体内分离出来,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
我走向青铜门,每走一步,身上的冰蓝色就褪去一分。当手指触到门上的凤凰浮雕时,它突然开口说话了:
"罗容容,三百年前的天宫圣女。"它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你终于回来了。"
门缓缓开启,耀眼的白光吞没了所有人。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是玄霄,他断断续续地说:
"对不起...当年没能...救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