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策权色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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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灶王祭·糖霜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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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惊鸿策权色倾天
作者:
青小音
本章字数:
5886
更新时间:
2025-04-25

侯府后宅的青瓦上落着初雪,苏绾握着黄铜钥匙推开庖厨院门时,腊月廿三的灶王祭己准备得七七八八。十二名厨娘垂手而立,为首的周娘子捧着漆盘,盘中糖瓜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光泽,却掩不住她鼻尖萦绕的淡淡焦苦——那是火油渗入饴糖才会有的气息。

“少夫人万安。”周娘子福身时,袖口拂过案上账本,纸页翻动间露出几处墨迹不均的修改痕迹。苏绾昨夜在闺房验看陪嫁清单时,便发现庖厨月例银比账册记载多出三成,此刻盯着糖瓜表面的冰裂纹,忽然轻笑:“祭灶该用麦芽糖,怎的混了胡麻油?”

厨娘们齐齐变色。周娘子手中漆盘险些跌落:“少夫人说笑了,糖瓜……”

“糖瓜遇火则融,”苏绾指尖划过糖瓜裂缝,凑到鼻尖细嗅,“胡麻油燃点低,混在饴糖里蒸制,祭灶时若供在火塘边……”她忽然抬眼,目光扫过庖厨角落的炭盆,“怕是要应了‘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降火灾’的忌讳?”

这话如腊月寒风刮过众人后颈。苏绾从袖中取出竹制验毒签——这是她依照家传《青蚨鉴》改良的工具,竹身刻着二十八宿纹,尖端浸过甘草汁,“周娘子,劳烦取些清水来。”

清水注入白瓷碗的瞬间,苏绾将糖瓜掰碎投入水中。琥珀色饴糖渐渐化开,水面浮起细如发丝的油丝,在晨光下泛着虹彩。她转头望向面色惨白的周娘子:“胡麻油产自塞北,侯府庖厨向来用江南菜籽油,这油……”

“是、是老身昨日新购的!”周娘子扑通跪下,膝头压到账本边角,“少夫人明鉴,老身绝无歹意……”

苏绾没空听她分辩,目光落在账本末页的朱砂批注上。那些看似记账的数字,排列方式竟与《青蚨鉴》里的尸身尺寸标注暗合——这是她前世在父亲仵作箱底发现的密语,用数字对应人体穴位。她指尖轻敲账本:“今日暂不议此事,祭灶要紧。”

转身时,她向陪嫁丫鬟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会意,悄悄将半块糖瓜纳入袖中——这是苏绾昨夜教她的“萝卜验毒法”:将毒物样本埋入新鲜萝卜,半日可见变色反应。

祭灶仪式在正午时分举行。苏绾捧着糖瓜跪在灶王像前,余光扫过香案下的砖缝。那里有半片焦黑的布帛,边缘呈锯齿状,正是火油燃烧后的痕迹。前世她在侯府库房火灾现场见过类似残片,那场烧死三条人命的大火,恰发生在她嫁入的第三日。

“少夫人,糖瓜该粘灶王唇了。”周娘子递上银筷,指尖微微发颤。苏绾接过时,故意在她手腕按了按——脉相弦紧,是心虚之兆。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侯府庖厨,是内宅耳目最杂之处。”

祭礼毕,苏绾留了两名粗使丫鬟收拾庖厨,自己则带着账本回到主院。暖阁里,翡翠己将浸过糖瓜的萝卜切开,截面中心泛着青黑色——果然含毒。她取出蒜汁,用细笔在账本可疑处涂抹,淡青色字迹渐渐显形:“戌初刻,西角门见。”

“这是……密信?”翡翠瞪大双眼。苏绾颔首,指尖划过字迹:“用乌头汁写的密语,遇蒜则显。”乌头剧毒,却常被用来浸泡密信,这是她从《青蚨鉴》里记下的奇术。

未及细想,院外突然传来喧哗。管事娘子领着个灰衣老妇闯入,说是老太君身边的崔嬷嬷:“少夫人新掌中馈,老太君念着你辛苦,特送了滋补的阿胶膏。”

漆盒打开,阿胶膏的甜腻气息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苏绾指尖轻触膏体,表面凝结的纹路竟与庖厨糖瓜的裂纹如出一辙——都是火油渗入后形成的特殊肌理。她忽然轻笑:“有劳崔嬷嬷,这阿胶膏……”

话未说完,暖阁门“吱呀”推开。闻阙身着玄色常服立在门前,腰间螭纹玉佩随动作轻晃:“母亲身子可大安?”他目光扫过桌上账本,落在苏绾指尖的蒜汁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二爷安好。”崔嬷嬷慌忙福身,袖中掉出半片金叶子。苏绾瞥见金叶子边缘的齿痕,正是西域商队常用的标记——与昨夜死士腰间玉牌上的刻痕相同。

“崔嬷嬷送的阿胶膏,”她将漆盒推至闻阙面前,“劳烦二爷替我带给老太君,就说新妇初掌庖厨,怕冲撞了老人家脾胃,改日亲自熬制西神汤送去。”西神汤健脾和胃,却是解乌头毒的良剂。

闻阙挑眉,指尖划过阿胶膏表面:“母亲素日喜甜,这膏子里加了胡麻仁?”他忽然抬眼,与苏绾目光相撞,“倒是与今日祭灶的糖瓜滋味相似。”

崔嬷嬷的脸色瞬间发白。苏绾注意到她耳后有极浅的红点,正是沙蝎帮死士的标记——与昨夜被击毙的杀手如出一辙。原来侯府内宅,早被西域势力渗透至此。

“二爷若无事,”她故意翻动账本,露出显影的密语,“新妇正想与您商议庖厨月例的事。”

闻阙会意,挥手屏退众人。暖阁只剩二人时,他忽然从袖中取出半片焦黑布帛:“今晨在西角门拾得,与昨夜死士衣料相同。”布帛上绣着半朵荼蘼花,正是苏绾闺房屏风上的纹样。

“庖厨账本里的密语,”苏绾指着“戌初刻,西角门见”,“该是约了某人传递火油。”她顿了顿,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半片螭纹,与闻阙腰间的正是一对,“二爷可知道,火油案与三年前的库房纵火案……”

“嘘——”闻阙突然按住她手背,目光扫向雕花窗。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鞋底沾了雪粒的声响。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鬓边:“今夜子时,灶王像后有密道。”

苏绾浑身一僵。前世她曾在火场见过这个角度的侧脸,那时她以为他是来救她的,却不想他袖中藏着的,正是引火的火油囊。此刻他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练了十年验尸刀才会有的痕迹。

“少夫人!”翡翠突然闯入,脸色苍白,“庖厨周娘子……她、她死了!”

二人匆匆赶至庖厨时,周娘子俯卧在灶台前,嘴角溢出黑血,右手紧攥着半块糖瓜。苏绾蹲下身,指尖按向颈侧大动脉,触感僵冷——己死了两刻钟。她掰开死者手指,糖瓜内侧用指甲刻着“三”字,正是《青蚨鉴》里“三日后火起”的暗语。

“口角流黑血,指甲青黑,”她解开死者衣领,锁骨下方三点红痣呈三角排列,“是中了‘三阴噬’蛇毒。”这与昨夜死士的死状相同,却比西域毒发更快——分明是有人用了改良后的剧毒。

闻阙望着她验尸的手法,喉结滚动:“苏姑娘何时……”

“幼时随父亲看义庄仵作验尸,”苏绾打断他,指尖划过死者眼睑,“眼结膜出血,是中毒后惊厥所致。”她忽然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的靛蓝粉末,与昨夜死士的一模一样,“二爷,这毒……”

“是沙蝎帮的‘千日噬’,”闻阙低声道,“需用冰蝉蜕入药引。”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昨夜从死士身上搜得,或许……”

苏绾接过瓷瓶,嗅了嗅:“混了雪山顶冰蚕的毒,难怪发作如此之快。”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若见靛蓝粉末与冰蚕毒同现,必是沙蝎帮‘双生煞’现世。”所谓双生煞,正是一明一暗两道杀招,先以火油造势,再以剧毒灭口。

更漏声从远处传来,子时将至。苏绾望着窗外初晴的夜空,忽然想起灶王像后的密道。闻阙说今夜子时,或许那里正藏着解开火油案的关键。而她袖中紧攥的半片螭纹玉佩,此刻正与闻阙腰间的另一半遥相呼应,仿佛在催促她揭开侯府最深的秘辛——那个关于火油、关于剧毒、关于她前世葬身火海的真相。

“翡翠,”她转身吩咐丫鬟,“去库房取些艾绒与花椒,再备三盏清油灯。”目光扫过庖厨案上的萝卜,截面的青黑色己蔓延至边缘,“今夜,我们要送灶王爷‘上天’——带着该有的真相。”

闻阙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新妇,早己在祭灶糖瓜的甜腻里,尝出了阴谋的苦涩。当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灶王像后的密道即将开启,而他们即将踏入的,不仅是侯府尘封多年的秘库,更是横跨两世的生死迷局。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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