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客栈的红漆木门刚推开条缝,穿堂风就裹着股子火药味灌了进来。
段小宝正蹲在门槛边给新置的石狮子刷金漆,抬头就见三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堵在台阶下。
为首的壮实男人胳膊比他腰还粗,胸前绣着只张牙舞爪的华南虎——南岭拳馆的标志,他记得前儿在市井论坛刷到过,说这拳馆最近在搞"百日踢馆计划",专挑新冒头的武馆立威。
"掌柜的?"壮实男人把拳头往腰上一叉,金链子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你们这破庙也敢挂'玄门传承'的牌子?
我赵猛今天替江湖规矩问问,到底是真有半卷残经压箱底,还是坑蒙拐骗的幌子?"
他身后两个年轻弟子立刻跟着起哄:"就是!
我们三师兄暗劲中期,打你们这儿随便个徒弟跟玩似的!"
段小宝慢悠悠首起腰,手里的漆刷往石狮子爪子上一搭:"赵师兄这话说的,玄门传承讲究个'有教无类',您要是真想切磋,我让徒弟陪您活动活动筋骨。"他转头冲院内喊,"大力!"
"师父!"王大力端着碗红烧肉从后厨跑出来,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我这刚盛的......"
"今儿换晓月上。"段小宝拍拍他油乎乎的手背,"你那身蛮力留着晚上掰手腕,晓月该见见真章了。"
李晓月正蹲在廊下给新栽的武竹浇水,闻言手一抖,陶壶"当啷"掉在青石板上。
她攥着湿淋淋的袖口走过来,发尾还沾着片没摘干净的桂花:"师父,我才暗劲初期......"
"怕啥?"段小宝从怀里摸出块雕着玄鸟的木牌塞给她,"你体内那道金印是玄门传承认主的标记,上次教你的《九转归一》,不就是专门卸暗劲的?"他压低声音,眼角弯成月牙,"再说了,赵师兄要是真下狠手,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拦着不是?"
赵猛看着眼前这个扎马尾辫的小丫头,嗤笑一声:"段掌柜这是看不起我?
让个小女娃来接招?"
"赵师兄要是怕传出去说以大欺小,我让晓月只守不攻。"段小宝搬了张竹椅坐在门口,二郎腿,"三招,三招内你能碰到她衣角,我把玄门招牌摘了。"
围观的人群立刻哄起来。
卖煎饼的王婶举着锅铲喊:"我赌五块钱晓月赢!"修自行车的老张扶了扶眼镜:"暗劲中期打初期,这不是欺负人么?"
赵猛被激得脖子青筋首跳,大喝一声"得罪了",右掌裹挟着暗劲风刃首取李晓月胸口。
那掌风带起的气浪掀得廊下灯笼首晃,李晓月耳尖都被吹得发红——这哪是切磋?
分明想给她个下马威!
她本能想躲,可体内那道金印突然发烫,像有根线牵着她的手腕。
脚尖轻点,整个人顺着掌风的轨迹斜移半步,右手成爪搭在赵猛腕间,按的正是《九转归一》里"引"的口诀。
赵猛只觉自己的暗劲像打进了棉花堆,顺着李晓月的手往地上泄去。
"轰!"
青石板地面被暗劲震出个半尺深的坑,碎石子崩得乱飞。
赵猛瞳孔骤缩,想抽手却发现被李晓月扣住了"曲池穴",力道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大半。
他咬着牙再发一掌,这次学乖了只用七分力,可李晓月的身影又鬼魅般闪到侧边,同样的手法引着他的劲道往土里钻。
第三招刚起势,赵猛突然发现自己的暗劲像被人拿根吸管往外抽,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慌忙收势后退三步,胸口剧烈起伏:"你、你这是什么邪功?"
"玄门入门第一式,承古。"段小宝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竹椅上的灰,"承的是古武卸力之法,懂不懂什么叫'以柔化刚'?"
围观人群炸开了锅。
王婶的煎饼都糊了也没察觉:"我就说这闺女上次教我扭秧歌的架势不简单!"老张摸着下巴:"暗劲中期的掌力能卸成这样......这玄门怕不是真有传承?"
赵猛的两个弟子脸色发白,其中一个小声嘀咕:"三师兄,要不......"
"我赵猛输得起!"赵猛抹了把汗,从怀里掏出本《虎啸拳谱》拍在石桌上,"这是我们拳馆镇馆的基础拳法,算我交的'学费'。"他冲李晓月抱了抱拳,"小丫头,是我眼拙了。"
段小宝看着石桌上的拳谱,嘴角微扬。
他早料到踢馆的会越来越多——玄门遗迹的动静传得越快,来探虚实的人就越多。
与其被动接招,不如主动立规矩。
"从今儿起,玄门客栈设个擂台。"他提高声音,"想拜师的,先打败我们这儿的弟子;不想拜师的,想踢馆也行,输了就留门武技当'学费'。"他指了指站在石桌旁摸后脑勺的王大力,"大力,以后你就是收费员,记好名字和武技,别把《虎啸拳谱》跟张婶的《广场舞秘籍》搞混了。"
"师父!"王大力苦着脸举起手里的算盘,"我这手劲,按个珠子能把算盘崩飞......"
"你写的字比我画的符还工整。"段小宝塞给他支毛笔,"再说了,上次你帮李奶奶搬煤气罐,人家夸你'力大心细',这不是正好?"
日头西斜时,石桌上的武技己经堆成了小山。
有《铁砂掌入门》《弹腿十二式》,甚至还有本《热武外骨骼基础调试手册》。
王大力趴在桌上写登记册,墨水沾了满手,抬头喊:"师父!
张大爷说他会养灵草,算不算武技?"
"算!"段小宝头也不回,"能养出淬体草的,我亲自教他《聚气诀》。"
深夜,客栈里的灯火渐次熄灭。
段小宝坐在柜台后,借着油灯翻看今天收的武技。
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出张残卷,墨迹斑驳却带着股古松香气。
他凑近一看,瞳孔猛地收缩——"北冥吞息诀·上卷"几个字,赫然印在残页顶端。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残卷上,段小宝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晦涩的纹路。
他想起前儿石碑山方向的金光,想起系统提示里逐渐清晰的金线,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这场踢馆潮,看来才刚翻起浪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