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斗篷的异色瞳孔在火光中收缩成细线,他单手换弹的动作突然停滞,银弹在指间翻转,折射出沃斯特插满羽毛的残破身躯。
"有趣。"他的靴尖挑起燃烧的《贵族礼仪手册》,火星溅在路易斯脚边,"所以你们三个...不,西个小贵族,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折磨这个畸形儿?"
玛利亚突然尖叫起来——沃斯特的爪子穿透了燃烧的门板,离她的脚踝只有寸许,羽毛在火焰中卷曲,散发出烤肉般的焦臭。
"坎蒂丝没有!"路易斯突然大喊,"她总是...总是偷偷给沃斯特留面包..."
红斗篷的枪管缓缓转向玛利亚,女孩的金发被热浪吹起,眼神恐惧的看着红斗篷。
"验证时间。"他突然调转枪口,一枪轰碎沃斯特的膝盖,“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可我们也是被逼迫...”
红斗篷的身影在火光中拉长,他踩着沃斯特的背脊跃起,银发如瀑,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光,猎枪抵住怪物后脑时,他转头看向三个孩子:
"最后一眼。"
“砰!”
扳机扣动的瞬间,沃斯特炸开的头颅中飞出无数羽毛,每一根都沾着陈年血渍,最长的翎毛飘到坎蒂丝掌心。
腐肉如雨落下,红斗篷甩掉枪管上的黏液,火星在他靴底噼啪作响。
就在几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红斗篷却突然转身对着路易斯举起了枪,枪管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异色瞳孔倒映着路易斯和玛利亚惊恐的脸。
“你、你这是...”
“我得给沃斯特讨个公道。”红斗篷眯了眯眼说道。
路易斯踉跄后退,撞翻了燃烧的书架,火星溅在他的衣服上,烧出焦黑的洞,玛利亚瘫坐在地,裙摆浸在血泊里,手指死死攥住坎蒂丝的衣袖。
“求、求您……”路易斯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雏鸟,“我们只是……听母亲的话……”
红斗篷的拇指扣在扳机上,缓缓下压。
“王都的律法里,可没有‘年幼无知’这一条。”
坎蒂丝突然扑上前,沾满泪水的脸颊贴上红斗篷的靴面。
“他们也是受害者!母亲威胁过路易斯,因为他不肯往沃斯特的汤里吐口水!”她的指甲抠进地板缝,指节泛白,“玛利亚……玛利亚每次告密后都会躲在被子里哭到天亮!”
沃斯特的残羽在热浪中翻飞,一片落在玛利亚颤抖的睫毛上,红斗篷的枪口纹丝不动,声音却像冰锥刺进骨髓。
“是吗。”
路易斯突然抓起燃烧的窗帘砸向红斗篷,火焰掠过银发时,玛利亚尖叫着冲向窗口,却被断裂的木桩绊倒,木刺划伤她的小腿,鲜血顺着雪白的袜子蜿蜒而下。
“我来告诉你们最后一条贵族礼仪吧。”红斗篷踩灭火苗,硝烟从他肩头缭绕升起,“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重叠,路易斯的眉心绽开血花,后脑勺在墙上泼出扇形红浆;玛利亚的金发辫被轰碎大半,颅骨碎片混着脑浆溅在《贵族礼仪手册》的残页上,恰好盖住那句“疼痛是最完美的老师”。
坎蒂丝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见玛利亚的左手还在抽搐。
艾薇琳这时走了进来,她的指尖泛起幽蓝冷光,巫术如潮水般漫过燃烧的房梁,火焰在触及魔力的瞬间化作细雪飘散,焦黑的木料发出最后一声呻吟,灰烬如黑蝶般盘旋坠落,落在坎蒂丝沾血的金发上。
女孩的瞳孔剧烈颤抖,视线从玛利亚尚带余温的指尖,移到路易斯空洞洞的眉心,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破碎,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幼兽。
突然,她猛地扑向红斗篷,纤细的手指攥住他的皮革领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凭什么——!”她的声音撕裂了,混着血沫喷在红斗篷苍白的脸颊上,“你又不是神!你又不是法律!你连沃斯特都不如——他至少知道什么是痛苦!”
拳头如雨点般砸在红斗篷胸前,每一下都软绵无力,却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她的指甲刮过他的锁骨,留下几道浅红的血痕,眼泪和鼻涕糊满了整张脸,让她看起来像个被撕碎的布娃娃。
“路易斯...玛利亚...只是孩子……只是孩子啊!”她的哭嚎在焦黑的墙壁间回荡,仿佛连死亡都被这悲怆刺痛,“母亲死了还不够吗?!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他们也是被逼的!”
红斗篷任由她撕打,异色瞳孔静如死水,首到坎蒂丝力竭滑跪在地,他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法律不会因为年纪小而赦免罪恶。”红斗篷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也同样生活在这个屋檐下却没有去做那些事,这就是原因。”
坎蒂丝的嘴唇颤抖着,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笑。
“那你的命呢?”她嘶哑地问,“你杀过多少人?你手上沾的血,比他们多多少倍?谁来审判你?啊?!”
红斗篷一笑,松开手,转身走向沃斯特的残骸,靴底碾碎了一颗滚落的珍珠。
“艾薇琳。”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送她去隔壁村子。”
艾薇琳的白瞳闪烁着,糖霜从她裙摆簌簌落下,她犹豫了一瞬,才伸手去扶坎蒂丝,却被女孩狠狠甩开。
“别碰我!”坎蒂丝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手臂,鲜血顺着肘弯滴落,“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我不需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作无意识的呢喃,像是沉入噩梦前的最后挣扎,艾薇琳叹了口气,指尖轻点她的眉心,催眠的银光如蛛网般包裹住她颤抖的身体,坎蒂丝的眼皮渐渐沉重,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无声地唤了一个名字。
可能是“沃斯特”。
也可能是“妈妈”。
红斗篷站在废墟中央,银发被夜风拂起,像一面破碎的旗帜,他拾起那本烧焦的《贵族礼仪手册》,随手扔进仍在闷燃的壁炉,火舌舔舐着烫金的标题,将“礼仪”二字吞没成灰。
“走吧。”他对艾薇琳说,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疲惫,“天亮前我还得埋了这些‘小贵族’。”
窗外,血月彻底隐入云层,第一缕晨光如怯生生的访客,徘徊在染血的门槛外,不敢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