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红斗篷掰开救济院后窗的冰柱,透过脏污的玻璃看到骇人的景象:
十几个孩子蜷缩在稻草堆里,最小的不过西五岁,手腕脚踝都戴着镣铐,他们的皮肤上布满针孔和脓疮,有些正在用火柴头刮擦手臂,将那些猩红的磷粉揉进溃烂的伤口。
角落里堆着成山的松木匣子,每个盒盖上都有暗红的指纹。
"今晚要完成三百盒。"老妇站在一旁说道,"大人们等着用药呢..."
"奶奶..."莫妮卡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们...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老妇正在调配药剂的手突然顿住,坩埚里沸腾的液体从暗红转为污浊的紫色,冒出带着腐臭的泡泡。
"过来。"老妇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像毒蛇游过枯叶的沙沙声。
莫妮卡的金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她拖着镣铐向前挪动,铁链在石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啪!"
老妇的巴掌来得毫无征兆,枯瘦的手掌裹挟着风声,重重扇在莫妮卡左脸上,女孩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嘴角撕裂,血珠飞溅在堆积如山的火柴盒上。
"治好?"老妇揪住莫妮卡的头发,强迫她仰起脸,"你以为这是什么?感冒发烧?"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莫妮卡的脸颊,鲜血顺着女孩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在下巴汇成小小的血洼。
"这是净化!是恩赐!"老妇的声调越来越高,最后变成尖锐的嘶鸣,她拽着莫妮卡的头发往石台上撞,每一下都伴随着骨骼与硬物相撞的闷响,"肮脏的血脉...卑贱的出身...能被选中是你们的福气!"
莫妮卡的额头破开一道口子,鲜血糊住了右眼,她试图用手护住头部,却被老妇一脚踩住手腕,脚掌碾过纤细的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汉斯...莉莉..."莫妮卡在剧痛中呢喃着同伴的名字,泪水混着血水滑落,"他们真的...去天堂了吗..."
老妇突然松开她的头发,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根铁钩,那钩子尖端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淬了某种毒药。
"想知道?"她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我送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铁钩划破空气,狠狠抽在莫妮卡背上,单薄的衬衣瞬间撕裂,露出下面布满旧伤和新痕的皮肤,钩尖带起一串血珠,在空中划出妖异的弧线。
"第一下,罚你多嘴。"
第二钩落在同一个位置,深可见骨,莫妮卡终于发出惨叫,声音像是从破碎的肺叶里挤出来的。
"第二下,罚你质疑圣药。"
第三钩瞄准了女孩的膝盖,莫妮卡蜷缩成一团,像只被踩烂的蝴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嘴角不断溢出粉红色的泡沫。
老妇的脚踩住莫妮卡的喉咙,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再敢多问一个字..."她俯下身,腐臭的呼吸喷在女孩脸上,"明天的火柴芯就是你。"
角落里,最小的孩子突然哭出声来,老妇猛地转头,瞳孔在黑暗中发出幽绿的光,哭声立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莫妮卡的手指在石地上抓挠,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
"我...错了..."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鲜血从齿缝间涌出,"请...给我...药..."
老妇满意地首起身,蹄足离开她的喉咙,她从坩埚里舀出一勺液体,粗暴地灌进莫妮卡嘴里。
莫妮卡的喉咙痉挛着,本能地抗拒着那勺白粉,老妇掐住她的鼻子,首到女孩缺氧张口的瞬间,将粉末粗暴地倒了进去。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
莫妮卡蜷缩在石台上,像只被剥了皮的兔子,鲜血从她的额头、嘴角和背部不断渗出,在石面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她的呼吸急促而微弱,睫毛上挂着血珠,随着每一次眨眼滴落。
然后——
她的瞳孔突然扩散,黑眸瞬间吞噬了淡蓝色的虹膜,变成两汪深不见底的墨潭,嘴角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她却露出了微笑,一个扭曲的、不合时宜的微笑。
"啊......"
一声悠长的叹息从她唇间溢出,仿佛跋涉千里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她的手指松开了,崩裂的指甲不再抓挠石面,而是舒展着,像是浸泡在温水中,背部的伤口仍在流血,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肌肉完全放松,整个人在血泊里。
莫妮卡的眼睛半阖着,睫毛颤动,像是即将入睡的孩子,她的呼吸变得深长而平稳,粉红色的泡沫不再从嘴角溢出。
"好...暖和..."
她的声音变得绵软甜腻,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伤口,将鲜血抹在脸颊上,她的腿轻轻蹬了一下,铁链哗啦作响,但这声音似乎让她愉悦,因为她紧接着又踢了一下,这次更加用力,像个在玩水的孩童。
随后她的头歪向一侧,金发浸在血泊中,逐渐被染成暗红。
老妇从墙上取下一根针管,里面装着浑浊的紫色液体,她粗暴地抓起莫妮卡的手臂,将针头刺入肘窝,莫妮卡没有挣扎,甚至没有皱眉,只是在针头拔出时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
"这才是好孩子。"老妇拍了拍她的脸,转向其他孩子,"看到没有?听话就有药吃。"
一个不超过五岁的男孩向前爬了几步,镣铐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奶奶..."他伸出瘦得皮包骨的手臂,上面布满了针眼,"我也要..."
老妇的笑声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她舀了一勺白粉,男孩立刻像小狗一样凑上去,急切地舔舐着她的手指,将每一粒粉末都吞下去,很快,他也在地,脸上浮现出与莫妮卡如出一辙的恍惚笑容。
"这才乖。"她抚摸着莫妮卡血迹斑斑的金发,动作突然温柔得像真正的祖母,"好了,休息一会儿快点干活吧。"
莫妮卡的眼皮越来越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见救济院的后窗闪过一抹银光——像是月光,又像是谁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