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红斗篷从长椅上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艾琳蹲在长椅旁的背影，鼠人女孩正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尾巴随着晨风轻轻摆动。
"您醒啦！"艾琳的耳朵突然竖起，她转身时带起一阵灰尘，"考虑得怎么样？要来参加宴会吗？"
红斗篷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
说实话，自己压根没考虑这件事，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也不会回来了，结果竟然真的打算邀请自己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红斗篷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可以。"
艾琳欢呼一声，蓬松的尾巴扫过地面，她蹦跳着引路时，红斗篷注意到她今天换了件相对干净的围裙，虽然补丁摞补丁，但边缘绣着一圈歪歪扭扭的小花。
“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先去采购！"
红斗篷跟着她穿过逐渐苏醒的街道，面包房飘来刚出炉的香气，肉铺门口挂着油光发亮的火腿，但艾琳对这些视而不见，她熟练地拐进一条阴暗的小巷。
"这里！"她压低声音，爪子指向巷尾堆积如山的木桶，"餐厅后门！早上最容易找到好东西！"
红斗篷的眉毛拧成了结，他本以为"采购"是指去集市，没想到是来翻垃圾，但艾琳己经像只真正的老鼠般蹿了出去，灵巧地掀开第一个木桶的盖子。
"看！"她举起半块发硬的奶酪，像展示战利品，"只是边缘长了一点点绿毛，削掉就能吃！"
阳光斜斜地照进巷子，照亮了木桶里令人作呕的混合物：腐烂的菜叶、爬满蚂蚁的蛋糕、泡在油污里的鱼骨，艾琳却像在珠宝店挑选首饰般认真，她的爪子精准地避开污秽，只挑那些勉强可食的部分。
"您知道诀窍吗？"艾琳边翻找边解释，"餐厅老板都爱在午夜扔食物，这样到早上时，最上层的还没完全坏掉..."
红斗篷沉默地看着她刨出一把蔫掉的胡萝卜缨，而就在这时，后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系着脏围裙的壮汉拎着泔水桶走出来。
"滚开，耗子！"壮汉一脚踢翻艾琳正在翻找的木桶，腐烂的汤汁溅了她一身，"又来偷东西！"
艾琳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到红斗篷身后，而那个壮汉看到红斗篷后愣了一下，毕竟背后的双管猎枪和腰间的左轮手枪都能证明眼前这家伙不是好惹的。
"抱、抱歉..."壮汉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他讪讪地放下泔水桶，"我不知道这小耗子是您养的..."
红斗篷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壮汉额头渗出冷汗，突然转身从厨房拖出个麻袋。
"这些...这些给您！"他倒出一堆完好的面包，只是形状不够漂亮，看来是残次品或者边角料，"刚出炉的，绝对干净！"
艾琳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但更让她震惊的是，红斗篷摇了摇头。
"不必了，拿回去吧。"
壮汉呆若木鸡，在艾琳不解的目光中，红斗篷拽着她离开了后巷，转过拐角后，艾琳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不要那些面包？它们明明很好！"
"因为那会让你变成乞丐，一旦开始接受施舍..."
“咕噜......”
他的话被一阵咕噜声打断——艾琳的肚子在抗议，鼠人女孩不好意思地捂住腹部，耳朵耷拉下来："可是...可是宴会需要食物..."
红斗篷叹了口气，他刚要说话，艾琳突然竖起耳朵。
"等等！我听到马车声！"她像阵风般冲向巷口，"是集市送货的马车！有时候会掉东西！"
红斗篷跟过去时，看见艾琳正趴在地上，小鼻子几乎贴着石板路的缝隙，一辆装满蔬菜的马车刚刚驶过，车辙里果然躺着几颗豌豆。
"看！"艾琳捡起一颗沾着泥土的豌豆，在围裙上擦了擦，珍重地放进腰间的小布袋，"妹妹最爱吃这个了..."
阳光渐渐强烈起来，照在艾琳沾满污渍的围裙上，红斗篷突然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痕——有些是擦伤，有些明显是被人用东西砸出来的。
"经常被赶？"红斗篷指了指那些伤疤。
"餐厅后巷算好的啦，至少不会放狗咬人。"艾琳满不在乎地甩甩尾巴，"面包房的后院才可怕，那个老板养了三只斗牛犬..."
正说着，远处传来"哗啦"一声，某个餐厅伙计正把整桶剩菜倒进污水沟，艾琳的耳朵立刻竖起来。
"听！有完整盘子落地的声音！"她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肯定有没碰过的好菜！"
红斗篷跟过去时，看见艾琳正从污水沟边缘抢救出一个锡盘，上面居然真的堆着几块只咬了一口的牛排，油污和酱汁混在一起，但艾琳像发现宝藏般欢呼起来。
"今天运气真好！"她小心翼翼地把肉块装进随身带的油纸，"这些够全家人吃两顿了！"
红斗篷这时想起昨晚皮特说的"蒲公英根面包"，当时自己还不明白那是什么，以为那是这个镇子上特别的美食，现在想想大概就是用野菜和发霉面粉勉强烤出来的东西吧。
"够了。"红斗篷突然抓住艾琳的肩膀，"带我去集市。"
"可是..."
"用我的钱。"红斗篷从腰间摸出个鼓鼓的皮袋，钱币碰撞的声音让艾琳的瞳孔缩成细线，"买真正的食物。"
艾琳的尾巴僵在半空，她看看红斗篷，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突然"哇"地哭了出来。
"谢谢您！但是不、不行..."她抽噎着说，"皮特哥哥说不能白拿别人的..."
红斗篷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高大的身影突然与艾琳平齐，晨光透过巷子上方的晾衣绳，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是白拿。"红斗篷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和，"是投资。"
"投...资？"艾琳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胡须上还挂着泪珠。
"我出钱买食材。"红斗篷解释道，"你们负责做出美味的宴会，这是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