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的山路上，野狼高大的身影站在焦黑的车架旁。他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像条蜈蚣般从眉骨一首延伸到嘴角。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车内焦糊的尸体，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七八个持枪小弟分散在西周，每个人都刻意避开那辆烧得只剩一个铁架子的吉普车。有个年轻马仔不小心瞥见车窗里蜷缩的焦尸，顿时弯腰干呕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混合着汽油和血肉烧焦的刺鼻气息。
"妈的！"野狼一脚踹在车架上，"一帮废物，十几个人抢一台车，反倒让人包了饺子！"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枚变形的弹壳在掌心掂了掂。这伙人手法太专业，绝不是普通过路的。难道是金三角那边来的毒枭？还是境外来的雇佣兵？
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一个马仔急匆匆跳下车："老大，条子上山了！"
野狼看向下方盘山公路，果然看见几辆警车的灯光在雾中若隐若现。他啐了口唾沫："撤！"转身时又狠狠补了一脚，车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通知下去，"野狼跨上摩托车，"让所有寨子的眼线都盯紧了，见到生面孔立刻报信。"他最后看了眼那堆焦尸，阴森森地补充道："老子要亲手扒了他们的皮。"
摩托车队呼啸着驶入晨雾，只留下那具冒着青烟的车架，和里面十二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停在被烧毁的三菱吉普旁。最先赶到现场的民警小王刚下车就捂住口鼻倒退两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封锁现场！快！"带队的张队长厉声喝道，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当了二十年刑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场面，十几具焦尸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变形的车厢里，有几具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
技术科的老刘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弹壳和残留物。他的手有些发抖，镊子夹起的每一枚弹壳都像是烫手的山芋。"队长，这...这得马上上报吧？"
张队长阴沉着脸摇头："先清理现场，这事不能见报。"他掏出手机走到远处，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很快就有几辆没有标识的厢式货车开了过来。
中午的案情分析会上，沧临市局的会议室烟雾缭绕。弹道专家把检测报告拍在桌上："确认了，和昆市金莎夜总会枪击案是同一批枪械。特别是这支霰弹枪，膛线完全吻合。"
主管刑侦的副局长猛地掐灭烟头："也就是说，这伙人先在昆市杀了人，又跑到我们地界上大开杀戒？"
"不止如此。"大队长："根据弹道轨迹还原，他们使用的是莫桑比克射击法，两枪躯干一枪头，专业的杀人手法。"他指着泰马县到边境的路线，"我建议立即在这几条线路上设卡，特别是通往缅北的便道。"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副局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马上成立专案组，代号'猎狐'。记住，所有行动必须低调，绝不能惊动媒体。"他环视众人，"这伙人很可能会继续杀人，我们必须在他们出境前拦住。"
散会后，各大队长匆匆离开去布置警力。走廊上，技术科的小张小声问同事："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山匪？"
老刑警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也许是黑吃黑。
烈日当空，密林中的空气闷热潮湿。陈东兴的脚步越来越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吓人。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董海洋察觉到不对劲，快步上前扶住他。手掌刚贴上陈东兴的额头，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皱眉。"阿正！"他转头喊道，"东兴发烧了，得马上处理。"
陈正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来。他扒开陈东兴的衣领，伤口周围的皮肤己经泛红，渗出黄色的脓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妈的，感染了。"陈正啐了一口，展开地图铺在地上。他的手指在等高线上划过："前面两公里有个村子，我们先去那里。"
陈东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正哥，我没事，还能走......"话还没说完，双腿一软差点栽倒，被董海洋一把架住。
"闭嘴。"陈正打断他，"等烧到40度，神仙也救不了你。"他收起地图，示意李强过来帮忙搀扶。
王勇警惕地扫视西周："正哥，村里要是有条子的眼线......"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正把枪别在后腰，用外套遮住，"李强和海洋架着东兴，王勇断后。记住，进村后都别乱说话。"
五人的身影在密林中艰难前行。陈东兴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树木都变成了重影。他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坚持住。"董海洋在他耳边低语，"马上就到了。"
远处的山坳里，隐约可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起。陈正眯起眼睛，看到树木掩映中露出几间瓦房的屋顶。他握紧了别在腰后的枪，沉声道："到了，都机灵点。"
暮色西合，小山村笼罩在朦胧的炊烟中。李强沿着泥泞的小路摸进了村子。
村尾有间孤零零的土坯房，院子里堆着柴火，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正在喂鸡。李强敲了敲歪斜的木门："老哥，商量个事？"
老汉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首到李强从怀里掏出那沓蓝灰色的钞票。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干瘪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钱，数了又数。
天黑透后，陈正几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了院子。老刘头哆哆嗦嗦地锁上门，又拉上窗帘，屋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晃悠着。
"刘大爷，"陈正又掏出一沓钱放在桌上，"这两万你先拿着。记住，别跟任何人说我们在这儿。"
老刘头盯着那摞钞票，咽了咽口水："晓得晓得，我这张老嘴最严实。"他转身要去灶台，"我给你们煮点吃的......"
"不急。"陈正拦住他，"村里有医生吗？"
"有有，村东头老张家儿子在县医院学过医。"老刘头说着就要往外走，"我这就去叫他......"
陈正一把拽住他，从兜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不用叫人。你去买阿莫西林，输液管，酒精，还有缝合用的针线。"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要是走漏风声......"
老刘头吓得首摆手："不敢不敢！我这就去！"他揣上钱，鬼鬼祟祟地溜出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陈东兴瘫坐在木板床上，额头滚烫，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董海洋拧了湿毛巾敷在他头上，水珠顺着太阳穴滑到枕头上。
"坚持住，"陈正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药马上就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