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2月13日，中午
海洋神话号缓缓停靠在维多利亚港，二月的阳光带着潮湿的咸味，洒在甲板上。陈正站在船舷边，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刘媛媛拎着行李站在他身旁，海风吹乱了她的发梢。李志成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在确认有没有异常。
过关时，海关人员懒洋洋地翻看他们的证件，盖完章便挥手放行。三人没有耽搁，径首返回鹏城。
游戏厅的霓虹招牌在白天也亮着，门口几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叼着烟，手里攥着游戏币，正商量着下一把押哪台机器。陈正推门进去，熟悉的电子音和硬币哗啦啦的声响扑面而来。
办公室里，陈东兴翘着二郎腿，正在翻看账本。见他们进来，他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哟，回来了？”
陈正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丢给陈东兴：“龙哥给你的。”
陈东兴接住，打开一看，吹了声口哨：“都彭？龙哥出手阔绰啊！”他熟练地“咔嗒”一声掀开打火机盖，火苗窜起，映得他眼底发亮。
“台湾好玩吗？”他问，顺手把打火机揣进兜里，“龙哥混得怎么样？”
“还行。”陈正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办公室，“刘新人呢？”
陈东兴撇撇嘴，笑得促狭：“最近泡了个客家妹，天天往西村跑，连店都不怎么管了。”
天色渐暗，大排档的灯泡亮起来，招来几只飞蛾绕着光打转。陈东兴叫了个年轻员工看店，自己带着陈正几人去了西村。
塑料桌椅摆在路边，炒菜的油烟混着啤酒的泡沫香气飘散。陈正坐下后，摸出大哥大，拨了刘新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陈正皱了皱眉，把大哥大放回桌上。
“这小子，重色轻友啊。”陈东兴夹了块烧鹅，蘸了蘸酸梅酱，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陈东兴撬开一瓶珠江啤酒，泡沫溢出来，顺着瓶身滑到他手指上。他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酒液在杯壁晃出细小的漩涡。
“台湾怎么样？”他抹了抹嘴，眼睛发亮，“好玩不？”
李志成夹了一筷子干炒牛河，细白的米粉裹着酱油色，热气腾腾。他推了推眼镜，镜片蒙上一层薄雾：“还行，就是最后一天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陈东兴凑近，胳膊肘支在油腻的桌面上。
“我们仨跟人打了一架。”李志成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怎样？"陈东兴猛地凑近，胳膊肘撞翻了酱油碟，"打赢打输？对方多少人？"
塑料桌微微摇晃，酱油顺着桌沿滴到水泥地上。李志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筷子，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潭死水："一百多号人。"
陈东兴咂了咂嘴，一脸遗憾：“妈的，要是我在就好了！一百多个人？砍起来多带劲！”
陈正夹了块白切鸡，蘸了蘸姜葱酱，慢条斯理地嚼完，才抬眼看他：“等你真的被几百人拿刀围住的时候，我看你会不会觉得刺激。”
他的语气很淡，嘴角甚至带着点笑，但陈东兴却莫名觉得后颈一凉。
"我们赢了。"李志成补充道，"输了还能在这儿跟你吃饭？"。
陈正突然笑出声，筷子尖点了点陈东兴僵住的手："东兴，酒洒了。"
啤酒瓶底"咚"地磕回桌面，陈东兴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抓起瓶子又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
陈正问"刘新最近都这样？"他抬眼看向陈东兴，"电话也不接。"
陈东兴正用筷子尖挑着鱼鳃边的嫩肉，闻言咧嘴一笑："被那客家妹迷住了呗。，"你别说，那妹子杏眼，小腰，笑起来跟铃铛似的。"
话音刚落，大排档斜对面那栋出租屋的二楼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窗炸裂开来，碎片像冰雹般砸在人行道上。街上行人纷纷驻足，仰头张望。
陈东兴一口啤酒喷了出来，指着二楼窗台："操！这准是哪个王八蛋勾搭别人老婆被抓奸在床！"
窗台上，一个白花花的肉团正笨拙地翻出来。那胖子浑身赤裸，肥肉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肚皮上的褶子随着动作一颤一颤。他慌不择路地从二楼纵身跳下，"砰"地砸在一楼雨棚上，又滚落到地面，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操......"胖子呻吟着爬起来，两腿间那玩意儿甩来甩去，活像条垂死的泥鳅。他屁股上赫然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顺着大腿往下淌，在水泥地上滴出暗红的斑点。
"杀人了！救命啊——"
凄厉的喊叫声刺破夜空。那个光着身子的胖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跑，的身躯在路灯下白得晃眼。他屁股上那道伤口随着跑动不断往外冒血，在地上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线。
行人尖叫着西散避开，卖甘蔗的小贩手一抖，砍刀差点剁到自己脚上。
李志成猛地站起身，眼镜滑到鼻尖："操！那......那不是刘新吗？"
陈正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
陈东兴猛地站起来，塑料凳"哐当"一声翻倒："刘新？！"
胖子听见喊声，浑身一颤，扭头看过来。那张满是汗水的胖脸在路灯下清晰可见——正是刘新。他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立刻调转方向朝大排档冲来，胸前两团肥肉上下颠簸，中间那玩意儿甩得像钟摆。
"东兴！救我！"刘新哭喊着，声音都变了调。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光脚板拍在油腻的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大排档的食客们纷纷避让，有个端砂锅粥的服务员躲闪不及，被刘新撞了个满怀，滚烫的粥洒了一地。
"卧槽你他妈......"陈东兴话没说完，刘新己经像头受惊的野猪般冲到了桌前，浑身发抖地躲在陈正身后，的身躯把塑料桌都撞歪了。
"正、正哥..."刘新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肥肉不停哆嗦，"正哥！别给他们跑了！"刘新光着身子扑到桌前，浑身肥肉首颤，"仙人跳...杀人了...杀了好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