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室地板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刘新推开办公室的门，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他手里攥着一叠报价单，衬衫后背微微汗湿，显然是一路匆忙赶回来的。
"正哥！"刘新快步走到茶桌前，声音里带着兴奋，"我去华强北转了一上午，你给我的那个芯片..."
陈正不紧不慢地提起紫砂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注入李志成面前的茶杯。茶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先喝口茶。"陈正头也不抬地说，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刘新咽了口唾沫，接过陈正推来的茶杯，却顾不上喝。"我跑了十几家档口，"他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集成电路板，"这是最新型号，正规渠道进货价5到6块，卖价8块5到12块不等，全看老板怎么宰客。"
李志成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接过芯片在手里把玩。阳光照在金属引脚上，反射出细碎的银光。
"我们拿货价多少？"刘新终于忍不住问道。
陈正放下茶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不到五毛。"
"什么？"刘新猛地瞪大眼睛，差点打翻面前的茶杯。他抓起那块芯片，难以置信地翻看着："就这不到巴掌大的玩意儿，一块能挣十块钱？"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的声响。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阿新，这几天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陈正的声音像他手里的芯片一样干脆利落，"去华强北，把每个档口都跑一遍。"
刘新刚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热气氤氲中他看见陈正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纸袋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装的是活动经费。
"跟他们谈批发价。"陈正用芯片轻轻敲了敲纸袋，"就说我们手上有稳定货源，量大从优。"
刘新放下茶杯，杯底在玻璃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量大的标准是？"
"五万件起批。"陈正走到刘新跟前，芯片在他指间转了个圈，"单价可以压到西块。"
窗外的知了突然开始嘶鸣，刺耳的声浪透过玻璃窗漫进来。刘新感觉后背渗出一层细汗，衬衫黏在了椅背上。
"记住，"陈正俯身按灭烟头，火星在烟灰缸里挣扎了一下就熄灭了，"只谈价格，不谈货源。"
刘新点点头，把芯片和牛皮纸袋一起收进公文包，离开了办公室。
刘新离开后，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陈正站在窗前，望着刘新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缓缓转身，走到保险柜前，金属转盘在他指尖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保险柜门打开，他从中取出一本深蓝色的存折，纸张边缘己经有些泛黄。
"志成。"陈正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志成放下茶杯，茶汤在杯中微微晃动。他抬头看向陈正，目光落在那本存折上。
陈正将存折推到李志成面前，光滑的塑料封皮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这里有两百万。"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存折上投下细密的条纹阴影。李志成没有立即伸手去拿，而是先看了眼陈正的表情。
"明天去银行把钱取出来。"陈正继续说道，手指在存折上轻轻点了点，"然后找个可靠的钱庄，换成港币。"
李志成终于拿起存折，翻开看了看里面的数字，又轻轻合上。
陈正走回办公桌后坐下，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多带两个兄弟。"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包烟，"三天内必须换好。"
李志成将存折收进西装内袋，布料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端起己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明白。"
傍晚的西村公寓里，火锅的香气弥漫整个客厅。
红油汤底在锅中翻滚，蒸腾的热气在吊灯下形成朦胧的白雾。陈正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在玻璃杯外凝结出水珠。
"东兴，这几天你别乱跑，就呆在游戏厅。"陈正放下酒杯，目光转向正在调蘸料的陈东兴。
陈东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新哥要忙什么？
"华强北的事。"陈正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我跟志成下周也要出趟门。"
李志成安静地坐在一旁，正用筷子仔细地剥着虾壳。刘媛媛把烫好的青菜分到每个人碗里，动作轻巧利落。
"正哥，"陈东兴突然放下筷子，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生意？干嘛不让我跟志成去就好？"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刘新低头喝了口汤，刻意避开众人的视线。
陈正看着陈东兴急切的表情，缓缓道："这次是第一次跟程先生做生意，必须要谨慎。"我亲自跟着比较稳妥。"
"我做事哪有那么不靠谱..."陈东兴嘟囔着。
"你性子急。"陈正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等以后再说。"
窗外的夜色己经完全笼罩了城市，公寓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火锅的热气渐渐散去，但空气中仍飘荡着花椒和牛油的香气。刘媛媛起身去厨房拿饮料，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